第三章试探与靠近

齐夏做事确实利落。

一周后，赵立东公司偷税漏税的证据就被匿名送到了税务局。

紧接着，他挪用公款、跟政府官员勾结的黑料又被捅到了网上，一夜之间，赵立东从风光无限的企业家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陈俊南看着新闻，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比他预想的还要快，还要干净。

他给齐夏打了电话，这次很快就被接起。

“活儿干得不错。”陈俊南语气里带着赞赏。

“钱。”齐夏言简意赅。

“已经转到你卡上了。”陈俊南说，“老齐，不庆祝一下？”

“没必要。”齐夏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还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聊聊天了？”陈俊南笑，“我发现跟你聊天挺有意思的。”

“我没觉得。”齐夏说，“挂了。”

“等等！”陈俊南赶紧说，“我知道你在哪。”

电话那头沉默了。

“你在城南的旧货市场，对吧？”陈俊南听着背景里传来的叫卖声，“在看什么呢？”

齐夏的声音冷了下来：“陈俊南，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说了别跟着我。”

“我没跟着你，”陈俊南无辜地说，“我刚好也在这附近办事，听到你那边有叫卖声，猜的。”

他当然是派人跟着齐夏了。

他对这个男人的兴趣，已经远远超过了一场交易。

“你在跟我装什么？”齐夏的语气带着点不耐烦，“陈少爷，收起你那套把戏，我没兴趣陪你玩。”

“我不是在玩。”陈俊南的声音沉了些，“老齐，我就是想……认识你。”

电话那头安静了很久，久到陈俊南以为他已经挂了，才听到齐夏低低的一声笑，带着点自嘲，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认识我？认识一个骗子？陈少爷，你是不是日子过得太顺了，想找点刺激？”

“也许吧。”陈俊南没否认，“但我觉得，你不是简单的骗子。”

“哦？那你觉得我是什么？”

“不知道。”陈俊南诚实地说，“所以才想认识你。”

齐夏没再说话，直接挂了电话。

陈俊南看着手机，没生气，反而觉得齐夏的反应很有趣。

像只警惕的刺猬，一靠近就竖起尖刺，却又在不经意间，露出点柔软的内里。

他发动车子，往城南旧货市场开去。

他知道齐夏没走远，他能感觉到，那只狐狸，也在暗处打量着他。

旧货市场里人来人往，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各种旧物混合的味道。

陈俊南穿梭在摊位之间，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终于，在一个卖旧书的摊位前，他看到了齐夏。

齐夏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书，看得专注。

阳光透过头顶的遮阳棚，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少了几分平日里的锐利，多了点安静的柔和。

陈俊南放轻脚步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

齐夏没抬头，像是没发现他，手指轻轻拂过书页上的字迹。

“这书挺老的了。”陈俊南开口，声音放低了些，“民国时期的？”

齐夏终于抬眼看他，眼神里没了之前的冰冷，多了点无奈：“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跟你一起看看书。”陈俊南拿起旁边一本旧杂志，翻了翻，“没想到你还喜欢这个。”

“总比喜欢染着蓝头发招摇过市强。”齐夏语气还是带点刺，却没再赶他走。

陈俊南笑了，没反驳。他知道，齐夏这是默许了他的靠近。

两个人就这么蹲在旧书摊前，一个看一本，偶尔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几句话。

阳光慢慢移动，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周围是嘈杂的人声，他们却像是处在一个独立的空间里，有种奇异的宁静。

陈俊南偷偷看了眼齐夏，他的侧脸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睫毛很长，投下淡淡的阴影。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这只狡猾的狐狸，也许并没有那么难接近。

而齐夏，看似在看书，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留意着身边的少年。

蓝色的头发在灰暗的旧货市场里格外显眼，像一团跳跃的火焰。

他身上有股干净的皂角香，混着阳光的味道，跟这里的气息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让人不讨厌。

齐夏心里有点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