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表哥与父亲

简长生的表哥发现了那个铁盒子。

那天简长生下班回家，刚推开门，就看见表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铁盒子，脸色很难看。

“简长生，你这盒子里装的什么？”表哥的声音带着宿醉后的沙哑，“每天早出晚归，不是去网吧，就是在攒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简长生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他赶紧走过去，想把铁盒子拿回来，却被表哥躲开了。

“你别碰！”表哥打开铁盒子，看见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钱，还有陈伶画的小太阳，脸色更难看了，“你跟那个陈伶到底怎么回事？我早就听说你跟他走得近，他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灾星一个！”

“他不是灾星！”简长生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跟表哥顶嘴，“你别胡说！”

“我胡说？”表哥冷笑一声，把铁盒子扔在地上，钱撒了一地，“你妈让你攒钱上学，你倒好，把钱花在那种人身上！你是不是疯了？你忘了你小时候被人欺负，是谁帮你的？现在你倒好，胳膊肘往外拐！”

简长生蹲在地上，一边捡钱，一边掉眼泪。

他想起小时候被人骂“没爹养”，是表哥把欺负他的人赶走；想起妈妈去世后，是表哥跟他一起合租。

可他现在，却只想保护陈伶，只想跟陈伶一起去看极光。

“表哥，陈伶他很好。”简长生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没有伤害任何人，那些人都是误会他。我想跟他一起去环游世界，我想跟他一起……”

“环游世界？”表哥打断他，笑得更讽刺了，“你连自己都养不活，还想带别人环游世界？简长生，你醒醒吧！你就是个自卑鬼，一辈子都别想逃出这个小城！”

表哥的话像针一样，扎在简长生的心上。

他捡起最后一张钱，紧紧攥在手里，转身跑进了房间，把门锁上。

他靠在门后，身体发抖，心里像被酸水浸着。

他想起自己以前画在笔记本上的地球，想起陈伶画的极光，突然觉得很可笑——他连保护陈伶的勇气都没有，还敢说要跟陈伶一起去环游世界？

就在这时，他听见手机响了。

是陈伶打来的，声音带着点颤抖：“简长生，你……你能来我家楼下一下吗？我爸……我爸他来了。”

简长生的心瞬间紧了起来。

他赶紧擦干眼泪，拿起外套，冲出了房间。

表哥还在客厅里抽烟，看见他跑出去，骂了一句“没出息”，却没再拦他。

简长生跑到陈伶的出租屋楼下，看见陈伶站在路灯下，脸色苍白，旁边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大概就是陈伶的父亲。

男人穿着破旧的夹克，手里夹着烟，正对着陈伶骂骂咧咧。

“你妈走了，我养你这么大，你现在翅膀硬了？”男人的声音很大，“给我点钱，我最近手气不好，输了不少。你要是不给，我就去你学校闹，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我没有钱。”陈伶的声音很小，身体在发抖，“我早就跟你没关系了，你别再来找我。”

“没关系？”男人冷笑一声，伸手就要打陈伶。

简长生赶紧冲过去，把陈伶拉到自己身后，盯着男人的眼睛，声音发颤却很坚定：“你别碰他！”

男人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简长生一番，然后笑了：“你是谁？跟这个灾星有关系？我劝你别多管闲事，不然我连你一起收拾！”

“他不是灾星。”简长生的声音很坚定，“你要是再欺负他，我就报警。”

男人大概是没想到简长生会这么说，犹豫了一下，然后啐了一口，说：“你给我等着！”说完，转身走了。

简长生松开陈伶的手，看见陈伶的肩膀还在发抖，心里一阵心疼。

“你没事吧？”他小声说，“他有没有打你？”

陈伶摇了摇头，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简长生，你看，”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就说我会连累你。我爸他就是个赌鬼，他会一直来找我，会一直给你添麻烦。你还是离我远点吧，你应该去环游世界，去看更好的风景，而不是在这里，陪着我这个麻烦。”

简长生看着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抱住陈伶，声音很轻：“我不走。”他说，“不管你爸来多少次，不管他怎么闹，我都会陪着你。所谓的环游世界，不是要去多少地方，而是要和你一起，面对所有的麻烦。就算只是围着你绕一圈，我也愿意。”

陈伶靠在简长生的肩膀上，哭得更凶了。

他知道简长生有多难，也知道自己有多拖累简长生，可他还是忍不住想依赖简长生，想和简长生一起走下去。

那天晚上，简长生送陈伶上楼。

陈伶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画稿，递给简长生。

画稿上，是两个小小的人影，手牵着手，站在一片黑暗里，却有一束光从他们身后照过来。

“这是我今天画的。”陈伶的声音很轻，“我想，就算我们的世界很暗，只要我们在一起，就会有光。”

简长生接过画稿，紧紧攥在手里。

他知道，他们的路还很长，还会遇到很多麻烦，还会听到很多流言。

但他也知道，只要他们在一起，只要他们紧紧拉着彼此的手，就没有什么能打败他们。

因为他们是彼此的光，是彼此最珍贵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