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掌上明珠
月光如水，洒在弟子房内的青砖地上。那个惊醒的弟子抱着膝盖坐在床头，低声道："其实...也不能全怪师父，是我自己太愚钝..."
慕容白猛地掀开被子坐直："他都把你折磨成这样了，你还替他说话？"声音里满是不解。
角落里传来一声苦笑："那又能怎样？"年长的弟子拨弄着油灯芯，"做徒弟的，难道还能报复师父不成？"
"就没人能治得了他？"慕容白不服气地追问。
"有啊。"对床的师兄突然插话，在黑暗中指了指慕容白，"你不就是？能让他只罚你扎马步，没叫你去担水劈柴，已经算走运了。"
众弟子纷纷附和："是啊...""别说了，睡吧...""明日还要早起练功..."
慕容白却突然跳下床榻，月光在他眼中映出两簇跳动的火焰："从今日起，大家不必再怕了！"他拍着胸脯，衣带在夜风中飞扬，"有我慕容白在——"
一个弟子道："你毕竟是玄素双剑的公子...你娘早晚会把你接走的..."
"就是，"角落里传来窸窣的翻身声，"你自然不用怕。"语气里带着几分酸意。
慕容白猛地坐直身子，床板发出"吱呀"一声响："你们当我慕容白是那等不讲义气之人？"他拳头捶在床沿，"我定要治治那老家伙，替大伙儿出这口恶气！"
"省省吧..."不知是谁打了个哈欠，被子翻动声此起彼伏，"睡吧..."
"别睡！听我说完！"慕容白急得赤脚跳下床，却见众人已经背过身去。月光下，他孤零零站在地中央："你们...真不信我有法子？"
屋内一片寂静，只有此起彼伏的鼾声回应。
"好！睡就睡！"慕容白气鼓鼓地摔回床上，把被子扯得哗啦作响。
晨光微熹，柴房里已响起"咔嚓咔嚓"的劈柴声。慕容白抡着斧头，汗珠顺着下巴滴在木墩上。
"早劝你别招惹师父。"路过的师兄抱着木盆摇头，"这下可好，劈不完不准吃早饭。"
慕容白抹了把汗，斧刃狠狠楔进木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不晚，真是不晚，"另一个弟子倚着门框嗤笑，"你劈完这些柴，天都大亮了，自然不晚！"他故意拖长声调道。
斧头"咚"地劈开一段硬木，慕容白喘着粗气抬头。晨光透过窗棂，在他脸上投下道道阴影，却遮不住眼中那簇跳动的火苗："你们等着瞧..."
慕容白正擦着汗，忽见一群弟子推着木轮车从柴房前经过，车上捆着麻袋，说说笑笑往山门方向去。他忍不住撑着斧柄站起身："他们这是去哪儿？"
身旁劈柴的师兄头也不抬："采购粮秣的差事..."他压低声音，"要整整一个月不触犯门规，还得练功勤勉的弟子才有资格下山。"
慕容白望着那些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晨雾中，眼中满是向往："真好啊..."
"羡慕什么？"师兄一斧子劈开圆木，"赶紧干活！"木屑飞溅到慕容白脸上，"等师父发现你偷懒，怕是要再加三十担柴..."
慕容白正擦着汗，忽见一袭鹅黄罗裙的倩影从柴房后翩然而过。他下意识扬起沾着木屑的手："这位姑娘..."
那女子却连眼风都未扫来，只顾往前走，留下一缕幽兰暗香。
"呵！"慕容白讪讪地收回手，撇嘴道，"好大的架子，她谁啊？"
身旁的师兄慌忙拽他蹲下："嘘！那是掌门嫡孙女，岳师叔的掌上明珠——岳柔姑娘。"他压低声音，"你说...够不够资格'了不起'？"
慕容白眼睛一亮，三两步追上前去："小师妹！"他故意拖长了声调，声音清亮，"我是新来的师兄，复姓慕容，单名一个白字——"
他一边说一边倒着走，非要挡在岳柔面前："你唤我一声'阿白'也成！"
岳柔脚步一顿，柳眉微蹙。她杏眸冷冷扫过慕容白满是木屑的衣襟，突然加快脚步，鹅黄色的裙裾在青石阶上翻飞，转眼便绕过山门不见了踪影。
慕容白愣在原地，他悻悻地捡起掉落的斧头，只闻得山风送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幽兰香。身后传来师兄们的哄笑："咱们'阿白师兄'，连柔姑娘的衣角都摸不着哟！"
"真当自己是什么金枝玉叶了？"他故意扬高声调。
年长的师兄摇头叹息："这位姑奶奶，连掌门都拿她没辙..."
慕容白突然眼睛一亮道："她总归是个姑娘家不是？"
"是...是啊。"众人面面相觑。
"那就好办了！"他猛地抡起斧头，木屑飞溅间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对付姑娘，我慕容白有的是手段。"
山风突然卷起他散落的发丝，远处钟声悠悠传来。众弟子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模样，突然觉得——这华山派，怕是要有热闹看了。
慕容白望着岳柔消失在山道尽头的背影，眯起眼睛问道："那里面是什么地方？"
一个师兄慌忙拽住他的袖子："你可别胡来！那是后山禁地。"
"就是，"另一个弟子压低声音，"，连我们这些入门多年的弟子都不得踏入半步..."
众人七嘴八舌的警告声中，慕容白却盯着山道出神道："有意思..."
"干活了，干活了！"师兄们见他这副神情，连忙岔开话题。斧头声再度响起，但慕容白的目光仍不时瞟向云雾缭绕的后山。
慕容白将斧头往木墩上一剁，压低声音问道："若想下山...可有什么门路？"
旁边的师兄闻言一哆嗦，警惕地四下张望："你、你问师父去！"他慌忙抱起劈好的柴火，"可别扯上我..."
其他弟子也纷纷低头干活，只当没听见。
"当我没问。"慕容白缩了缩脖子，抡起斧头狠狠劈下。木屑飞溅中，他余光却瞥见后山小径上，一抹鹅黄色身影正悄悄没入云雾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