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家庭琐事?(1)
第98章家庭琐事(1)
第四十四章家庭琐事(1)
蜜月已经过去了,伴娘们也都回家了。我和朵拉一同坐在我们那所小房子里,觉得有一种异样之感:就好像对于过去谈情说爱的工作来说,我已经失业了。能够看见朵拉永远在那儿,似乎是一件异乎寻常的事情。现在不必非得出门,才可以看到她,不必整日再为她烦恼了,不需要再写信给她了,也不用再千方百计,挖空心思地找和她单独在一起的借口了。这些都是令我大惑不解的。晚上,我写东西时,有时抬起头,看见她坐在我的对面,我就心里琢磨,两个人单独在一起了——不再与任何别人有关系——只要我们两个互敬互爱就够了。我一想到这儿,就觉得奇怪。
当国会中有辩论进行,我要在外边呆到很晚,才能步行回家时,一想到朵拉会在家里等我,我觉得非常奇怪。在我吃晚饭时,朵拉总是轻轻地跑到我跟前,和我说这个,谈那个。这种情况,刚开始时,真使我觉得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情。知道她用纸发卡卷头发,是一件令我惊奇的事。目睹真的那样做,则使我觉得是一件非常吃惊的大事!
我们当然有一个女仆,她替我们管理家务。至今,我内心里依然相信,那个女仆一定是克鲁普太太的女儿扮装而成的,我因为我们在这个玛丽?安手里过日子,受了多少苦啊!
这个女仆姓“本领高”。给我们介绍她的那人说,她的性格大概是可以从她的姓上看出来的。她带着一张大告示一样大的品行证明书。按这个文件上所说的,凡是居家过日子的家务事,不论是我听说过的,还是未曾听过的,她都会干。她这个人,长得粗眉大眼,一脸横肉,身上(特别是双臂)经常出一种疹子或起一种发红的小疙瘩。她有个在禁卫军中当兵的表哥,他那两条腿长极了,像太阳落山时别人的影子。他的那件军茄克对他来说是太小了,就如同他在我们这所小房子里,显得太大了一样。不仅如此,我们这房子的墙壁也很薄,因此他每次晚上到我家来时,我们就总能听见厨房中不断地发出咆哮声。这样我们就总知道,一定是他又来了。
据品行证明书上说,我们这个活宝,既不会喝酒,又不会撒谎。因此,当我们在锅炉底下发现她时,我只好感觉,她是发了羊角风,我们的茶匙少了的时候,我们只得归咎于垃圾工随手带走了。
她对我们精神上的压迫太可怕了。她使我们切实地感到我们是缺乏经验的,因而生活不能自理。但凡她有点善良之心,我们就情愿完全依赖于她。但她却是一个如同虎狼的妇人,毫无仁慈可言。我和朵拉闹的第一次意见,就是由她而起的。
“我的最亲爱的命根子,”有一天我对朵拉说道,“你觉得玛丽?安有没有时间观念?”
“怎么啦,大卫?”朵拉问。
“亲爱的,现在已经五点钟了,我们可是要在四点钟吃饭的呀。”
朵拉看了看钟,闪烁其词地说,她恐怕钟太快了。
“正好相反,”我看了看我的表,说道,“它还慢着好几分钟呢。”
我那娇小的太太跑过来,坐在我的腿上,哄着我,叫我不要着急。
“亲爱的,”我说道,“你不觉得你应当说玛丽?安几句吗?”
“不,对不起!我可不能说她,大卫!”朵拉说道。
“为什么?”我温柔地问道。
“我本来就是个小笨鹅。”朵拉说道。
我感觉,要想法立下任何约束玛丽?安的制度,朵拉的这种想法是不行的,所以我把眉头稍微皱了一下。
“你看你脑门上有多么难看的皱纹呀!”朵拉说道。她很奇怪地假装在我脑门儿上忙个不停,使我不禁笑了起来。
朵拉说道:“这一笑,这脸蛋儿可就好看了。”
“不过,亲爱的。”我说道。
“不,我求你别说啦!”朵拉叫道,“千万不要做那个讨厌的蓝胡子!不要认真!”
“我的宝贝儿,”我说道,“有些时候,应当认真起来,现在我们规规矩矩地谈谈。亲爱的,你知道,一个人饿着肚子出门,是很不舒服的,你说,是不是?”
“不错——”朵拉回答道。
“你怎么哆嗦起来啦!”
“你要骂我了。”朵拉喊道。
“我的甜心,我只是要给你说说道理。”
“可是这比骂人家还要坏!”朵拉喊道,“我并不是为了听你讲道理才和你结婚的。要是你打算对我这样一个可怜的小东西讲道理,那你应当提早就告诉我!”
我想要安慰朵拉,可她却把脸转到一边,把她的卷发从这面甩到那面,并且说道:“你这个狠心的,狠心的孩子!”
“我的宝贝儿!朵拉。”
“别这样叫我,因为你肯定后悔和我结了婚,要不,你就不会同我讲道理!”朵拉回答我说。
她这样无理的责难,使我很难堪,因此,我把心一横,摆出一副严厉的面孔来。
“那,亲爱的,”我说,“净说些不讲理的话。你一定还记得,昨天,我的晚饭才吃了一半儿,就不得不急急忙忙跑出去。前天,我又由于不得不匆匆忙忙地吃了半生不熟的小牛肉,身体很不适。今天,直到现在,我的晚饭还没吃上。至于早饭,我简直都不敢提我们等了多久,即便如此,后来那水还是不开。我绝对没有怪你的意思,但是这情况总是叫人不愉快。”
“哦,你这是说,我是一个令人不快的太太!”朵拉哭着说道。
“亲爱的,我并没有那样说过呀!”
“你说我是叫人不愉快的!”朵拉说道。
“我只是说,家务事令人不愉快。”
“那还不完全是一回事!”朵拉哭着说道。她分明当真就是那样想的,她哭得是那么伤心。
“我并没有埋怨你,朵拉。我们需要学的东西很多。我只不过想说,你实在应当,学着监督玛丽?安。那就是为你,也为我,尽一点职责。”
“我实在没想到,你怎么竟会说出如此忘恩负义的话,”朵拉呜咽着说,“前些天,你想吃鱼时,为了给你一个惊喜,我亲自跑了好远路,弄了给你,难道你忘了吗?”
“那当然是你的好意,”我说道,“我是非常感激你的。因此,我无论如何不好意思指出,那条鲑鱼,两个人吃是太大了,而且,买了条鱼就用了一镑六先令,这也是我们负担不起的。”
“但你可吃得有滋有味呀,”朵拉呜咽着说道,“还叫我小耗子来着。”
“但我还是要那样叫,”我接下去说道,“还要叫一千遍呢!”
但是,我已经把朵拉的温软的心儿刺伤了,她呜呜地哭得那么伤心,竟使我觉得,我一定是糊涂蒙了心,不知道是说了什么使她如此伤心的话。我外面有事,不得不匆匆忙忙地出了门;我在外面忙到很晚;那一夜,我都感到非常后悔、难过。我总被一种模模糊糊的罪大恶极的想法困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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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家里时,已经是半夜两三点钟了。我发现我姨婆正坐在我家里。
“出了什么事,姨婆?”我吃了一惊,问道。
“没什么事,特洛,”她答道,“坐下,小花儿刚才心情不大好,所以我就陪了她一会儿。”
我用手挟着脑袋,当我坐在那里看火时,我感到了在我一生中的愿望刚刚实现后的意外的悲哀和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