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我在不只一种意义上是一个新学生(2)
第39章我在不只一种意义上是一个新学生(2)
第十六章我在不只一种意义上是一个新学生(2)
“哦,我恐怕,孩子,我们这里的生活有些单调吧。”他说道。“先生,艾妮斯不感到单调,我,绝对不单调。”
“对艾妮斯,”他缓缓走向壁炉,然后倚着上面说道,“对艾妮斯!”
他那一晚喝酒(或想成那样)喝到他的眼睛布满血丝。当时,我并没有看见他的眼睛,因为他的眼睛垂下来,而且用双手捂着;我是刚才看到的。
“我不明白,”他喃喃地说道,“我是否惹烦了艾妮斯,我的艾妮斯是否厌烦了我!不过那是另外一码事——另外一码事。”
他闷不作声,过了一会儿说道:“我不能让她离开。假如我会死去而远离我的宝贝,或者我的宝贝死去而远离我,假如这种思想象一个鬼魅一样侵扰我的快乐时光,就只能——”
他没有说完,只是笨拙地拿起空酒瓶作出斟酒状,然后放下酒瓶。
“假如她觉得难以忍受,”他说道,“她去外面会怎样?不,不,不。我绝不可以那样做。”
他靠在壁炉上,冥思了许久,我不知道,是静静地留在原地等着他梦醒过来呢,还是冒着惊扰他的危险离开呢?他终于梦醒过来,向室内四处张望,看到了我。
“愿意与我们同住,特洛乌德,是吗?”他以平常的态度说道,“我很高兴。你是我们两个的伙伴。留你在这里,我们感到很愉快,这对你有益,对艾妮斯有益,或许于我们大家都有益处。”
“先生,毫无疑问,这对于我是有益的,”我说道,“我非常荣幸留宿这里。”
“好孩子!”威克菲尔先生说,“只要你愿意,你就住在这里好啦。”他边说着,边握着我的手,并且告诉我,晚上当艾妮斯离开我们时,当我想要读书时,我可以随便去他那(假如他在那里,而我喜欢有伴儿的话),与他在一起。我对他的关切深表谢意。一会儿他走了,我并没觉得累,于是拿了一本书下去度过了约半个小时。
但是,小圆办事室的灯光让我感到有一种力量把我拉到尤利亚?希普那儿(我觉得他对我有一种魔力),因此我转向他的屋子,而没有去威克菲尔先生的屋子里。我看到尤利亚特别用功地研读一本厚重的大书,他的食指紧随在他读过的每一行,像一只蜗牛似的在上面留下粘湿的印迹,或许我当时十分相信是那样的。
“尤利亚,你忙到这么晚了。”我说。
“对。”尤利亚说。
我坐在他对面的凳子上,以便说话更方便。当时我注意到他不会露出笑容,只是咧着嘴,双颊下挤出两个硬皱纹,来表示微笑。
“我不是做事务所的事情,科波菲尔少爷。”尤利亚说。
“那么,你干什么呢?”我问。
“科波菲尔少爷,我在学习法律知识,”尤利亚说,“我就要学完《提德的诉讼程序》了。哦,科波菲尔少爷,提德先生是一个了不起的作家!”
我高高地坐在凳子上,仿佛在一个望台上,当观察说完那些赞美的话语后又继续读书的他的时候,我发现他的鼻孔不厚带尖,中间有凹陷,给人一种很难受的感觉,仿佛代替他那从来不完全转动的眼睛。
“你一定是一个很伟大的法律家吧?”我看了他一会儿,问道。
“我是个大法律家,科波菲尔少爷?”尤利亚说,“不是!我是一个低下的人!”
我看出,他的那只手,并非我的幻想。因为他总是相对摩擦两个手掌,而且用小手巾常揩抹,仿佛要把它们挤干、搓热。
“不管别人怎样,我十分清楚自己的地位,”尤利亚?希普谦逊地说,“我母亲也一样,我们的住所也是那样,科波菲尔少爷,但是可能有许多值得感谢的地方,我父亲以前是看守教堂的。”
“那现在呢?”我问。
“他现在陪着上帝呢,科波菲尔少爷,”尤利亚?希普说,“不过我们有很多值得感谢的地方。”
我问他们是否相处很久了。
“差不多快四年了,科波菲尔少爷,”尤利亚说,小心翼翼地在读到的地方作好标记,接着合起书来,“从我父亲去世一年以后,我一直跟随着威克菲尔先生。威克菲尔先生仁慈地收我为他的学徒,是多么值得庆幸啊!否则我和我的母亲不知该如何办才好。”
“那么,当你期满时,你就可以成为一个律师了。”我说。
“假如上帝仁义的话,科波菲尔少爷。”尤利亚答道。
“大概将来你可以和威克菲尔先生合伙办事了,”为了讨他欢心,我补充道,“那就是威克菲尔——希普事务所,或希普——威克菲尔事务所。”
“哦,不,科波菲尔少爷,”尤利亚接过头答道,“凭我的地位,怎能办到那一步呢!”
他看着我,咧着大嘴,双颊上露出皱纹,谦卑地坐在那里,那样子确确实实像我窗外横梁上看到的那张古板的脸。
“威克菲尔先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科波菲尔少爷,”尤利亚说,“时间长了,我认为,你对他的认识要比我告诉你的更清楚。”
我说,我也认为他是那样的,不过,虽然他与我姨婆是多年的朋友,但我们刚认识。
“哦,真的,科波菲尔少爷,”尤利亚说,“你姨婆是一个和气的人,科波菲尔少爷!”
尤利亚表示诚恳的时候,歪斜的身子让人生厌。所以,我对他恭维话的倾听转为对他的喉咙和身子蛇一般地扭动的注视上。
“你姨婆的确是一个和气的人,科波菲尔少爷,”尤利亚?希普说,“我认为,她一定十分喜欢艾妮斯小姐,科波菲尔少爷?”
我鼓起勇气说:“我不太清楚,上帝饶恕我吧!”
“我想,科波菲尔少爷,你也同样喜欢她,”尤利亚说,“而且我可以保证你一定会很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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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是这样的。”我答道。
“哦,科波菲尔少爷,”尤利亚?希普说,“谢谢你,的确是这样的。我虽然很低贱,也明白你的话一点儿也不错!哦,谢谢你,科波菲尔少爷!”
他由于感情兴奋,把身子扭歪得厉害,扭到离开凳子,于是开始准备回家。
“母亲等我呢。”他看着怀中掏出的一只灰色的面目不清的怀表说,“她可能担心我了,科波菲尔少爷,我们这些低贱的人是互相疼爱互相照顾的,假如你某一天下午来光临,在我们那下贱的住处坐一会,母亲一定像我一样感到十分荣幸的。”
我说,我很高兴去。
“谢谢你,科波菲尔少爷,”尤利亚把书放回书架,说,“我想,你打算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吧,科波菲尔少爷?”
我说,我认为,我在学校一天,就会在这里住一天。
“哦,真的,”尤利亚叫道,“我想,你终究会做这种职业的,科波菲尔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