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破镜（二）

纵是封逐光,也不免讶异。

他一字一顿地问：“师尊，是说，朱雀碎片,曾经,是师尊的灵器？”

绿尧微微颔首：“此事我未对他人讲过,封尧山无人知晓此事。”

绿尧端着茶，摩挲着杯沿,慢慢说：“我今日说给你听,你也要烂在肚子里，不许和旁人说,好吗？”

封逐光抿了抿唇：“师尊连掌门也没说过吗？”

绿尧瞟了他一眼：“我为何同掌门师兄说？”

封逐光几不可查地笑了一下，便听到绿尧补了一句：“掌门师兄事多,这又不是……大事。”

封逐光突然觉得心脉被咬了一下,一阵诡异的刺痛,下意识运用灵力去捉，罪魁祸首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相思蛊，开始发作了。

该死。

绿尧见封逐光心不在焉,不由得问：“封逐光？”

你听不听啊！不听我不讲了好伐！好不容易和你说个秘密,居然这个态度！

封逐光笑如春风拂面,愈加柔和：“自然在听。师尊一开始就知道神兽碎片的存在了吗？”

绿尧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实说了：“朱雀碎片是一支一尺长的朱雀尾羽，我是在百年前游历时进入人界秘境偶然得到的。大约是水克火,朱雀羽倒是很听我的话,与其说是我收服了它,不如说它自动成为了我的灵器。”

绿尧托着下巴,茫然地喃喃：“为什么呢？为什么自动成为我的灵器呢？”

绿尧很快就不纠结百年前的往事了,她继续道：“我当时只知道朱雀羽特殊,其中蕴含的是上古神兽之力，并没有想到这世间还会有其他神兽碎片的存在。”

“直到后来我遇到青龙鳞，才意识到这世间不只有一支朱雀羽，可能有更多我不知道的神兽碎片存在。后来我去明戒阁翻阅了一下古籍，虽然记载不多，但也有略略提及一二，其实我对神兽碎片也是一知半解，所知并不全面。”

“那后来呢？”封逐光问道。

绿尧喝了一口茶，幽幽道：“我收缴的战利品多如牛毛，且朱雀羽本性属火，我用着不顺手，也没想着炼化朱雀羽的神力为我所用，所以一直闲置不用。”

世人趋之若鹜的神兽碎片居然被绿尧丢在神府里积灰……

只能说，不愧是你，绿尧上仙。

封逐光咳了一声，问：“那师尊，朱雀羽……”

“被偷了。”绿尧淡淡回答。

封逐光不敢置信地喃喃：“被偷了……”

绿尧半阖着眼，看茶杯里上下浮动的茶叶，不知在想什么：“朱雀羽我也并非一直没用。”

“偶尔天冷的时候，我会拿出来烤火。”

提及烤火，绿尧脸上露出两分怀念的表情：“一根朱雀羽，就能使整座逍遥殿温暖如春，还可调节温度，偶尔不想耗费灵力的时候，用起来还蛮方便的。”

这简直就是随时可控温的中央空调啊有木有！

封逐光默默望着屋檐：“……”

这的确像是师尊会做出来的事。

封逐光开始揉额角：“后来朱雀羽怎么了？”

绿尧卡了一下，道：“没有后来了，后来朱雀羽就被偷了。”

封逐光沉默了。

绿尧也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挺让人无语的，仿佛有那个大病，于是默默解释了两句：“我又不会未卜先知，怎会知道朱雀羽这么重要？”

绿尧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跟未卜先知有毛线关系！朱雀羽本来就很重要好吗？！

绿尧赶紧找补了两句：“咳咳，我不该拿它烤火的，我错了。”

封逐光无力扶额：“师尊，你别说话了……”

“让我静静。”

绿尧默不作声地喝茶，喝完一杯见封逐光脸色还是不好，似乎在强逼自己消化这个消息，她立刻心虚地自己倒了一杯茶，眼观鼻，鼻观心地喝起茶来。

等绿尧喝到第四杯的时候，封逐光终于出声了：“那个窃贼没找到？”

绿尧忍不住道：“废话！找到了我还不把朱雀羽拿出来？”

看着封逐光一言难尽的眼神，绿尧低头继续忏悔：“是我大意，我后来一路追踪，但她像是从世间消失了一般，一点气息都没留下。”

“这世间没几个人能承受神兽之力。”

“她大约是死了罢。”

“朱雀羽消失了也就消失了，何苦再和死人计较。”

绿尧叹了口气：“罢了。”

“如今的情形，却不是罢了就可以的，师尊。这窃贼竟然能从师尊手中盗走朱雀羽，定有过人之处。”

绿尧微微摇头：“没什么过人之处……只是我大意了。”

封逐光不再追问，他的心又开始痛起来。

是相思蛊虫，也是绿尧在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