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这招虽险,但是管用
刘永才回到大队部第一件事,就立即召集大队干部开小会。
他走进办公室,一把拽过条凳坐下,没等喝上刘忠民递过来的水,先敲了敲桌子:“快,都说说,这几天村里咋过的?调查组那边到底啥来头?咋突然态度转变这么快?”
刘永才的眉头都拧成了个疙瘩,被关的这几天,他夜里闭着眼都在想是谁在背后捣鬼,村里的活儿有没有耽误。
会计老王头儿赶紧往前凑:“队长您放心,地没荒!一切都好。而且调查组第二天来查了趟武器库,结果翻了半天账,啥岔子没找着!”
“不光这,”副队长刘富贵接话,嗓门十分洪亮,“他们还问了几个社员一些话,但咱们社员没一个松口的!柱子他娘还跟调查组吵了一架,说‘我们队长要是通匪,那我们全大队都通匪了,把我们都关起来吧’!”
他学柱子娘吵架的口气惟妙惟肖,逗得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刘忠民也喜滋滋道:“我把公社发给咱们大队的‘剿匪英雄单位’的表彰往他们面前一摆,那几个小子脸都黑了!”
其他人也都一一汇报了大队里的工作。
刘永才听闻大队一切按部就班,除了心头有些慌乱,并没有出什么岔子,顿时心情更舒畅了:
“好,没出乱子就行。人心齐,泰山移,只要咱自己不慌,啥坎儿都能过去。”
汇报完了大队的各项工作,刘永才便着急地追问这次事件的处理经过。
赵瑞刚便把打听到的消息和他自己的猜想都说了一遍。
刘永才沉吟片刻,道:“这么说来,最可能的就是马松山借题发挥,蓄意报复了。”
“背后肯定还有人。”
赵瑞刚补充道,“马松山没那么大能耐调动调查组。六猴子在县里蹲守了两天,亲眼见到马松山从后门溜进了一零二所。应该就是冯一涛在他背后撑腰。不过现在咱们并没有实证,得等县委的调查结果。”
刘永才点点头,但又立马有了问题:“调查组前后态度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最后竟然是县委的王书记亲自去公社,要我回来的。”
不等赵瑞刚说话,刘忠民就抢着答道:“还是瑞刚的主意。您被抓没两天,他就把车间和几家工厂都停工了,说‘队长不回来,北荒的活儿没法干’。嘿嘿,县里天天来催,急得跟火燎似的,这才逼着调查组松了口。”
“可不是嘛!”会计老王头也跟着点头,“全公社都知道,北荒项目是国家盯着的大事,瑞刚这招釜底抽薪,绝了!”
众人纷纷附和:
“对呀,这次多亏了瑞刚!”
“不仅安排得当,稳住大队社员的人心,还能绝地反杀,高!”
“嘿嘿,我可听说是从市里压到县里,县委这才逼调查组的!要我说,还是瑞刚有能耐!”
“就是就是!”
……
刘永才猛地抬头,盯着赵瑞刚:“你把车间停了?”
赵瑞刚刚要应声,刘永才“噌”地站起来,大手一拍桌子:
“胡闹!怎么能为了我耽误北荒农场项目呢?万一耽误了发货,害得北荒的志愿军同志们受苦受累,这罪过比扣我顶‘通匪’的帽子还重!”
他胸口起伏得厉害,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瑞刚啊!你平时办事多稳当,这回咋敢拿国家项目冒险?”
见刘永才动怒,屋里的空气瞬间凝住。
几个大队干部都赶紧闭上了嘴巴,缩了缩脖子。
他们这位队长,平时笑得春风和煦,但在原则性问题上从不肯退让半步。
尤其是碰到国家和集体的任务,比谁都较真。
其实赵瑞刚早跟几个大队干部分析过,这次是有人蓄意诬告,绝非自证清白就能了结的。
下令所有工厂车间临时停工,就是为了让上层逐级施压,既恢复刘永才和瓦窑大队的荣誉,也借机揪出背后捣鬼的人。
所以当时赵瑞刚一提议,几位干部都毫不犹豫地表示支持。
而赵瑞刚知道刘永才的性子,这位队长把国家任务看得无比重要,早就预料到他会大动肝火。
于是便赶紧解释道:“大伯您消消气,这几天工厂车间虽然停工,但工人们也没闲着。我交代孙玉明安排工人检修设备,清点零件,给机器上油。其实比不停工还多干了活儿。明面停工只是做给县里看罢了,北荒项目的工期绝不会耽误。”
刘永才见他眼里没半分虚浮,不像说谎的样子,语气这才缓了些,却依旧带着分量:
“检修完立马开工,半点不能拖。国家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咱瓦窑大队,是信得过咱,咱可不敢耽误了呀。”
刘忠民这时搭话道:“大伯,其实这回真得谢瑞刚。那天他说要停车间,我们也都捏了把汗,怕上头怪罪,怕延误工期。可转念一想,不这么干,调查组能松口?您能这么快出来?”
会计老王头儿也跟着点头:“可不是嘛,瑞刚这招是险,可管用!不然咱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别人栽赃的‘通匪’那事儿。”
刘永才略一思索,也知道自己刚才反应过激了。
他知道赵瑞刚不是不知轻重的人,既然做出这样的决定,那定然是有了万全的准备。
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救自己出来。
刘永才叹息一声,对着赵瑞刚道:“瑞刚,大伯谢你!我知道你停车间是赌——赌北荒项目的分量,赌县里不敢真耽误国家大事,这是把你自己的前程都押上了。”
他拍了拍赵瑞刚的胳膊,“我刘永才活了大半辈子,服过的人没几个,你算一个。”
赵瑞刚语气平稳:“大伯别这么说,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六猴子几个跑前跑后打探消息,各位大队干部也都稳定人心各司其职。是大伙儿信得过我,肯跟着担风险。单靠我一个人,也成不了事。”
他话头一转,声音低了一些,
“其实这事儿也有我的原因,要不是我和冯一涛之间有过节,您也不会平白遭这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