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天理教深宫收徒众嘉庆帝龙舟纳 - 嘉庆:一个“英明伟大”到一事无成的皇帝 - 立业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三十五章天理教深宫收徒众嘉庆帝龙舟纳

听到华妃问他,嘉庆帝慢声地说道:“也许世间真有所谓‘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入梦来’的苦思之时,翩然出现。”华妃小嘴一撅,心道,我再怎么做,也不能夺去他对姐姐的一片痴情吗?

林清在来皇宫之前就已经惊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仗着对北京的地形熟悉,他再一次逃脱了官兵的追捕。这样的事对于林清来说已有过两次了。当然不包括林清上元节遇到大顺那次。

一次,林清独自一人赶往紫禁城,寻找基化门的太监刘得财。刘得财是最早拜林清为师入教的一名太监。当时,走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林清正在急急赶路时,冷不防胡同里的一阵大风掀起了林清的玄黑色的前襟,露出了挂在腰间的天理教坎卦腰牌,为众多行人所见。林清哪里注意到这一点呢?他正在盘算着刘得财是不是又多拉几位内廷太监加入天理教,正在想着应该在第一次给那些教徒们讲什么教理,也正在担心刘得财吸引的教徒是否都可靠呢!

忽然,后面一阵急踏的脚步声向自己紧逼过来。林清一惊,猛地一甩头,望见九门副提督塔思脱率领兵丁朝自己悄悄地靠近。他是何等的机灵,一溜烟似的挤进一家店铺,顺着后墙窜上了天窗,飞也似的逃去。不料,正疾步如飞的林清发觉四下里全是兵丁。情急之下,窜房檐、逾墙头一下子消失在紫禁城里。幸亏天色已晚,就着暮色,他跳进了皇宫,躲在刘得财的屋里一天一夜没敢露头。

再一次,林清与几位教徒,其中的一位在京城里开了一个酒馆,名为“一品香”。林清的到来使教徒们激动不已,捡了个临窗僻静的雅座坐下来喝酒,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林清应承不了教徒们的奉劝,不由得多喝了几杯,在大讲一番天理教教义后,一个不留神,说出了天理教准备在九月动手的消息,惊骇得教徒们忙着去关窗户,忙着去下楼探视。几个教徒刚下楼,就被腰挂宝刀的御林军给堵了上来。原来这几位御林军就在楼下小酌,楼上的喧哗声不时飘进耳朵,他们警觉起来,耳中模糊地听到有人在高声阔论什么教理,更有什么举事的计划,相互望了一眼,拔刀冲上楼去。

这一吓,林清酒也醒了大半。他脑子飞快地转了几圈后,非常冷静面对几位官兵走过去,热情地邀他们过去喝酒,弄得官兵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林清道:“各位辛苦了,都是吃皇粮的,难免月俸紧俏,不够花。”说着,从口袋掏出四锭二十两的大银放到桌上道:“各位官爷如蒙不弃,大兴庄村民林清愿意结交各位弟兄。这酒馆的老板就是俺的拜把弟兄,本人一向喜好交结,尤好舞枪弄棒的武艺人。”说时迟,那时快,一只大海碗被他两手合力,顿成碎片从宽大刚劲的手掌中掉落下来,引得教徒们一阵喝彩。林清见他们还有踌躇,便故做神秘地说道:“各位官爷还是信不过我,我来问一句,各位中可有进入过皇宫中的人?”官兵中有个牌官模样的点着头。林清便一把拉住他的手道:“好兄弟,我说几个人,想必你会认识其一。小的数果房太监杨进忠,宫门守卫刘得财、高泰、高广福,好了,不提这些没有身份的人,想必你听说过太监总管常永贵……”

天哪,这常永贵别说出入皇宫的人认识,就是京城的普通百姓虽说未见过,就听也听说过。林清一席话说得那个旗牌官连连点头,心想,幸好没抓起来。要不然这一闹下去,牵扯守门的太监身上,他要给你定个对皇宫不忠、不知宫中礼节等罪,还不是说着玩儿的事,上下嘴皮子一合,说打几十板就几十板,易如反掌,更别说那个阴阳怪气的太监总管常永贵,他不时去朝廷内的各部联系情况,尤其是每月一次的定期向内务府汇报安全情况时,稍微一个不留神被抓住辫子,轻则皮肤红肿,重则皮开肉绽,划得来吗?

想到这,那旗牌的脸色变成一盆秋菊,一面点头,一面道着不是,退出了雅座。临下楼时,还没忘冲着林清一抱拳,说了些“果是条英雄汉子,咱们后会有期”之类的奉承话。林清一面还礼,一面还是把两绽银子塞到那旗牌官的手中。只是小声吩咐道:“别让你上司知道,就当是朋友送的辛苦费,打打散酒而已。”那几位官兵眉开眼笑,不迭地说着:“承蒙关心,承蒙关心,日后定有所报,只要咱们在一天的位子上,就一天不会难为林兄。”说着,喜滋滋地退出了。

这一次,林清由东华门欲进紫禁城时,不想遇到麻烦。原来,这个东华门的守卫太监是果房杨进忠的同乡,平时都说好了的,进出都很方便。不想今天不巧,那个同乡正好去看望杨进忠了,不在,这下遇到了麻烦。一个眼尖的士兵,一眼就认出来,“哎呀!”一声惊叫过后,那个兵丁高声喊道:“此人是邪教徒。”当然,他也不知道林清的真正身份,但仅凭这一点,就足够林清受的了。这一声对于林清来说不啻是晴天打了个响雷。林清扭头就跑,身后的一群侍卫及官兵随后就追。

林清撒开脚丫子,脚下生风,亏得一身轻功,闪过几条胡同,感到身后的追捕声越来越远。稍稍喘了口气,又在街面上信步观望,想去寻“一品香”躲一躲,情急之中,是岔了道,正迟疑寻觅逃路时,身后的呐喊声又迫近了。林清回头一望,那太阳光下的明晃晃的战刀格外刺眼,两边的行人对这样的阵式似乎熟视无睹,待那群官兵走近时,却训练有素般闪出中间的道儿,一下子把林清搁在路中央,孤伶伶地似汪洋中的一条小船,林清随着人流挤进一条偏僻的胡同里,像泥鳅般柔韧的身形左晃右闪之间,恰似一只飘忽不定的风筝……

就这样捉迷藏般耗去大半天的光景,眼看天色将黑,满天的星斗闪烁着不定的光,像是嘲弄而又担心似的眨着眼。干燥的并带沙土颗粒的晚风轻声地呜咽着,那是胡同口太窄小的缘故。林清的头上早已冒汗了,像是走在梦境之中,很后悔自己的莽撞,为什么不等刘进财出来赐物时先碰个头呢?

身后的追兵如影随形般紧紧地咬着自己,林清仗着夜色的掩护也没能摆脱追兵。忽然,刚刚拐过又一条胡同的林清耳中飘进一阵阵悲凉的哭泣声,不远处的一家大院门口高高挂起了白绫幡帏。林清贴着墙壁望着那高高的门楼上挂着的灯笼,上写“孙府”二字,心道,看来这是家大户人家。因为仅看那一番摆设,凭着对京城丧仪的熟悉,林清就判断出来。在孙府的门外竖着三四丈长的白幡,金童玉女青发碧眼,男左女右。

门的右首是一座塔棚,平地立杆,成楼台状,四面透风,谓之夏日搭建的“凉棚”,棚内飞檐走动,有层浪之感,谓之“三殿两卷棚”。是大户人家常见的丧仪式样。林清来不及细瞅,因为道口逐渐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清晰地听到那队官兵的吆喝。“上哪儿啦?”“没想到,这小子溜得还真快!”“往哪儿追?这是个三岔口。”“笨蛋,这也要问?你们几个就左拐往这条胡同,你们几位往右拐进那个八字胡同,其余的跟我直向前追,到那前门时,再会面。小心仔细地搜。”听来似是大内的高手,声若洪钟。

林清不敢怠慢,快速撩起腰间的白府绸褂巾,往腰间一扎,紧走几步来到孙府门口,一抬眼便望见那只加着红锦“落地罩”的棺木摆放在棚子的中央。前面,灵柩的上方拉着一道素花灵帏,前挂白布道道,上面还有些白纸写着的墨迹,林清低着头,没能细看,径直来到棺前设着的红锦大座椅前,“扑通”一声跪倒叩头,嘴里喊着谁也听不懂的哭腔,三叩首之后,又从旁边的茶几上拿过一把檀香,拈香致祭一番,看看还有一壶酒,也不慌不忙地斟过一杯,又轻轻地浇在棺前的燃炭香炉内。

当林清下跪时,锣鼓“咚当”两响之后,月台旁清音也随之吹打,《哭皇天》的一个曲牌子。声音细细,加上堂鼓冬冬,真有个凄惨味儿。一时间,躲在大幕后的丧家陪侍孝女哭声又起,哀婉不绝。林清进入角色也快,自是悲悲凄凄一番,一面对那跪在一旁的孝子频频点头,那意思你们要节哀,一面跟着回事的人往后堂歇息。林清迈着极缓慢的步子与内心的不安形成反差,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就在自己拐进庭院时,也消失在孙府的门口。“好险啊!”林清心想,差一点就再也逃不了。

回事的人一面引着林清往里走,一面悄声地问:“老爷是哪个府上的,递个片子给我,我要喊报了。”林清一惊,忙又不紧不慢地说:“就说孙老爷的拜把兄弟,清木木到了。”回事的人不假思索往里就喊:“清老爷到。”大门内外又是三声鼓响加吹大号,接着梆子连敲四下(四下为哀音),二门的也跟着敲了四下。林清来到堂屋,屋里也是满堂白幡,几个孝子正在一片帏帐的四周,把纸钱轻轻地抛向空中,散落在屋子四个角落。林清又跪在蓝布拜垫上,轻轻地揭去罩在上面的红毯,又是三跪三叩首。这里是有讲究的,里堂的蓝布拜垫,上罩红毯,表示丧家不敢请来宾跪素垫,而由来宾自行揭去红毯以示谦逊。

林清匆忙行礼已毕,不等回事的人导引便独自往内院里走,装作要去上厕所的模样。众人哪把注意力放到他的身上,这时林清听到门口传进阵阵的喝斥声。

“什么?没有看见?这不可能!我们明明见着了这邪教徒往里去了,怎能说见?”

“官爷,孙老爷刚过世,还望各位官爷见谅,不能惊扰了东家,要不我们也不好看啊!”

“不行,不行,我们得进去查查,闪开点,闪开点!”

“好了,大公子来了。大公子,您看这些官爷硬要往里闯。”

“各位官爷,在下热孝在身不能行礼。至于你们说的什么邪教徒,根本没有。今天来这儿先父吊丧的都是亲朋好友,先父去世前也曾在翰林院做过编修,明日一早,各王府的执事帖就要送来,你们要是查不出而惊扰了先父的灵魂,我跟你们几位没完。”

听到这,林清心里坦然了许多。正暗自得意之际,就听,“那好吧,孙大公子,我们又不是冲着孙府来的,你别发火。我们就在门口处等着,等客人们用过晚膳,一一出来时再查不迟。”林清哪里再能听下去,心道,赶紧走吧。稍微一看地形,心中便有了底。孙家大院是旧宅,分三合房、庭院、外院。庭院是高门楼,有影壁、大金鱼缸、摆着几盆花木、夹竹桃、美人蕉和君子兰,长得格外繁茂。正房和两个厢房中间有个月亮门,直通袖珍花园。外院颇为宽敞,足有两三亩大小,还有车马棚、碾房、磨房、杂什间。看来这家姓孙的退职后还兼做生意呢,这产业也不算小。林清四下里看清方位,径奔那袖珍花园而去。

袖珍花园流萤轻飞,花香扑鼻。一时辨不出什么味儿,于是找了一处阴暗的花丛伏身蹲下。因见墙外有贼灯晃眼,知是兵丁在四处守候,大气也不敢出。躲在那里,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阵阵清风送来前院的吃喝声,他忍着饥饿难耐的感觉,露水已打湿了脊背。林清哆嗦了一下,暗道,这不是办法,正犯难时,就听花园的铁栅门轻微一阵响动。就着一团柔和的灯笼光,林清看到一个老妈子手提灯笼,正在絮絮叨叨地安慰身后一位有着婀娜身段的姑娘。

“三小姐,您这千金贵体哪里能吃得消呢?整日在那儿跪着,您怎能撑下来?不能再熬下去了。老人老了,自是要去的,有几位公子哥顶着呢。您宽心就是了。委屈你了,三小姐,我老妈子的房铺虽比不上您的闺房,可倒也算清静,您就将息一宿,打个盹儿,也好受些。”老妈子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搀着三小姐,缓缓地走向靠花园西墙盖的一间瓦屋。林清一看,我怎么没注意到呢?说不定这儿通向庭外,隔墙就是街面呢!

“三小姐,您躺下吧。我老妈子还要到前面照应,您看这个乱的,几个该瘟死的倒像丧门星般盯在那里。我得去安慰女客,就不回来了。明早我看您就是了。”一声门锁开启的声音过后,老妈子提出灯笼就出去了。那间瓦屋里隐隐地透出光亮,烛光还一闪一闪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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