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留下百姓
第204章留下百姓
“等一下！”林暖暖骑着小白赶到城门见百姓们聚在那嚷着开门。衙役们显然有些控制不住局面，林暖暖的到来终于让百姓们安静下来。她挥挥手对城门前的守官道“开门吧！既然百姓们要走，强留又有何用！”她这一句话，让百姓们满是惊讶的望着她。守官却道“大人，他们一走明年溢洲府可就成了一座空府。到时候……”
她点点头望着一张张被冻得通红的脸，心中何曾不是一片酸楚。突然的降温，让溢洲的百姓们冰冷难捱。连降了几日的大雪，没有半点回暖的意思。这今后一个月的日子怕是更加难捱。城中冻死人的消息不胫而走，也难怪百姓们心中惶恐不安要离开溢洲。她叹了口气，灰心的道“只当是青洛来送别大家……以后不管走到哪里，都别忘了你们的家在溢洲，你们的根在这里……若出城去外洲能有好日子，青洛绝不拦着大家。只是这背井离乡的日子，离开乡亲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土地……”
忽然从人群中走出了一个汉子低吼道“请大人别说了！我们是没有良心的人，背弃了生养我们的溢洲山水，背弃了大人您！可城中已然有冻死的百姓，若不趁着现在身子骨还走得冻赶快离开这里。难道要看着妻儿老小的，活活冻死在溢洲吗？这天气一直阴着，只怕过几天还会更冷。我们穷了十几年，今年好不容易有了收成，有了粮食。可若是连命都没了，我们要粮食又有何用！”
这汉子一席话便让人群中不少人露出惊恐之色，人群里已然有了细细碎碎的哭声。林暖暖听得既是寒心，又是辛酸。这些背弃自己的百姓们，她本是有些怨气。自己辛辛苦苦为他们做了那么多事，结果就这么不念一点情谊的走了。让她觉得自己做的一切喂了一群白眼狼，可如今林暖暖却心中一阵隐痛。
她马下一个老妇忽然跪在地上，哭求着道“我们不是没有眼睛，没有良心，我们溢洲百姓今年能有粮食吃全仰仗大人您与十二吏帮我们修坝保住了收成！大人对我们溢洲百姓的恩情，我们也是记在心中看在眼里。穷我们不怕！吃苦洒汗我们溢洲人也不怕！可我们实在不能看着孩子们冻死在溢洲……请太守大人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只当感激不尽！”
林暖暖心中百感交集，哽咽了片刻道“你们要走，要保命，我必不拦你们。只是请乡亲们再等片刻，青洛亲自为你们打开这南府的大门……你们在溢洲城里待一刻，便是一刻我溢洲的百姓。我必会为你们做我力所能及之事！”
她转身对着衙役道“去把陆裕叫来，带上府库中所有剩余的粮食。让乡亲们带上粮食上路！”
“大人！”那衙役听到这话不禁一惊，高声问道。林暖暖的脸已然冻得僵硬，颤抖着双唇道“去吧！把病着的十几个官吏也送来一起去避难……”
她下马走到城门，要拉开门环却被守城侍卫拦住道“大人！您不能放百姓们走！溢洲好不容易有了今年的景象，百姓这一走！明年田地荒芜，无人耕作，溢洲就真的成了……您忘了，您曾在府衙前许下誓言吗？”
林暖暖望着那守城的侍卫，身上脸上都堆着积雪，眉毛胡子都结了冰，却依旧镇守在城门旁，心中不禁有些感动。几分凝噎的道“一座废城并不可怕，若百姓们对溢洲的希望已经死了。就算将他们留在这里，何尝不是一座废城呢！难道一个官员的政绩，比百姓们的性命还重要吗？”
“就算我一辈子因着寒灾之难，而留在溢洲。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百姓们，冻死在城中！我也是一个普通人，我也有年迈的父亲等着我回去养老送终，我也有守在家中的爱人等着我回京团聚……想到他们，我何尝不能理解百姓们的苦衷。开了这城门或许毁了我的一生，可不开这城门我必悔恨一生。我说过，他们在溢洲城里待一刻，便是一刻我溢洲的百姓。我必会为他们做我力所能及之事！”说着她伸出被冻得僵硬的胳膊用尽全身力气一点点推开被雪冻住的城门。
守城的侍卫们听到她这一番话，便默不做声的帮她一起一点点将厚重的城门推开。几个侍卫伸出冻得红肿的像胡萝卜一样的手，让百姓们有些羞愧的转过脸。
忽然徐直骑马而来，对着她吼道“大人难道真的是要赶我们十二吏走！？”
林暖暖回头，见徐直一脸怒色赶忙解释道“不是赶你们走！只是府衙到了冬天也没有什么政务，如今天寒地冻你们是澎江的人受不了这冷。不如于百姓们一起出城，等到来年春天再回来办差便可。”
徐直下马挥着鞭子跪在地上道“难道在大人眼里，我们十二吏便是如此没有担当，不要良心无耻之人。自打大人将我们的家眷安置在溢洲，在我们十二吏眼中溢洲便就是我们第二家了。我们抛弃澎江漕运安逸富足的生活投奔大人您，便早就知要受一番甘苦！如今不过是小小的寒流突袭便要弃大人而去，将大人您孤苦伶仃的留在溢洲！那么大人，又在心中将我们十二吏看做什么人了！”
“不是的……我耐得住冻，我是为你们好！你们抛下安逸的生活来溢洲陪我吃苦受累。我心中一直感念你们的情谊，所以我更不忍让你们陪着我……”林暖暖颤抖着声音解释道，却被徐直粗暴的打断“我们已经是溢洲的人，有难便该心在一处渡过这难关！十二吏愿与大人您同甘共苦一起与留下来的百姓们渡过这难关！苦了溢洲几十年的水患尚且能治住，这一个月的寒冻又算得了什么！”
终于，百姓中一个稚嫩的声音道“爹爹，咱们不走了吧！我舍不得还留在城中的奶奶爷爷……”
那汉子看着怀中的孩子，不禁嗵的一声跪在地上道“大人！俺们一家三口子不走了！既然十二吏这些外来人都留了下来，溢洲这山这土这水养育俺们家祖祖辈辈几代人……俺们对溢洲的情谊难道还没有一个外人深吗？请大人原谅俺们的私心，俺们愿意留来帮助大人一起渡过这难关！俺的媳妇可以去府衙帮忙照顾老人和病弱，俺可以跟着陆大人一起去运炭火粮食。请大人原谅俺们这些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那汉子旁边的妇人有些哽咽的哭了亲了亲那孩子冻得通红的脸庞，又跪在那汉子旁边道“当家的，你说的对。俺们一家人留下来，俺们不走了。俺这就去府衙照料爹和娘去，虎子跟着我。咱们溢洲人不怕穷，不怕苦的，你定要好好干！”
林暖暖见有人肯留下来，心中不禁涌出些许感动。望了一眼徐直，便知他这一出戏开场不错。再望着人群中，已然有些人已经动摇。徐直却对着那一三口破口大骂道“溢洲人肯吃苦，性子直！便没有你们这样背信弃义的！你们已经背弃溢洲，背弃太守大人了！你们算什么溢洲人！”
“没有！？”那汉子不禁红着脸辩白道，他这一番辩白不禁让众人也低下头红了脸，场面甚是尴尬。
徐直却哼了一声道“摸着你们的良心说说，你们对得起溢洲这块土地吗？对得起溢洲的官员吗？对得起太守大人吗？若不是太守大人冒着生命危险上岐山说服羌武族头人通商，筹集了修坝的银子！这一年水患又要淹事，饿死多少人！你们哪里还有现在的命，现在的粮食。你们如今有了粮食，吃饱了饭便将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溢洲几百年的好品质，吃了一年的饱饭就全没了。既是这样当初就该饿死你们！”
徐直的谩骂不但没有引得百姓半分争辩，反而让人群更加安静。他用鞭子指着林暖暖红色的官袍又骂道“看看你们面前的太守大人！景朝那么多的洲，历任多少代太守，有哪一任太守亲手下地帮百姓收过粮食！亲自到河坝上运过木材！可这么独一位的太守，便站在你们面前！你们却如此忘恩负义的回报他！”
“你们有家人，有妻儿老小！苏太守就没有吗？你们一家团聚的时候，太守却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守在府衙！他离开了家人，告别了妻子，从繁华的京城到了贫瘠的溢洲！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没有一个太守过的如苏大人一般清贫的生活。办完差回府吃的的冷菜凉饭，一身官靴才来了半年的时间便磨平了。苏太守和你们这些庄稼汉们一样，每日早起晚归奔波于各地。何尝像个太守的样子在府衙里怠惰过一日政务！来到溢洲为你们做了那么多的事。你们便是这样报答苏太守吗？这样的百姓，若是走反而是好事。莫要留在这里，伤了我们溢洲的好民风！”
说罢徐直对着身后的十二吏道“兄弟们，我们一起将这城门推开！送走了这些没有良心的，咱们明年接着大干一场！我就不信！咱们有手有脚，老天爷还不给咱们溢洲的百姓一条活路了！”
白仲便带着十二吏也来到城门前。一番人用力，终于将城门推开。吱的一声，厚重的积雪便灌到每个人的脸上身上。可大家如今的脸色依然从愤怒转为一脸平静，林暖暖站在城门前对百姓们道“请大家赶快上路吧！”
嗵的一声百姓们便都跪在地上。林暖暖却没有做声只是拉过小白向府衙走去。溢洲百姓见她这般离开，心中自是一番悔恨。想到平日里这位新任的太守对他们颇多照顾，以及官府时常颁布的惠令让他们更是内疚。受冻的第一天官府便给每家送来了免费的木炭，让大家不再受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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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裕带着车队运着粮食赶到城门，对百姓们道“大人有令每家按人头各发半斗粮食。请百姓们排队来领粮吧！”
可开打的粮食却没有一人来领，终于有一个老汉抱着包袱向城内走去对着身边的人低斥道“你们走吧！去奔你们的活路去！老汉死也要死在溢洲！说什么也不走了！天冷俺就住到府衙去，有苏太守这样的好官在溢洲。老汉才不怕冻死不冻死呢！”
林暖暖回头见那步履蹒跚的老者，不禁想起远在京中的苏老爷。将那老者扶到小白背上道“好……只要我苏青洛冻不死，饿不死也必不让您受冻受饿！”说着牵着小白带着那老者又缓缓前行。
身后忽然嗵的一身跪着几个青年道“爷爷，您不走！我们自然也不走！我们愿意留下来与溢洲百姓共度难关！我们愿意捐出身上的银子，一起帮助大人资助府衙的木炭用度。我们年轻有的是力气，愿意到府衙出一份力气照顾老人病弱。”
林暖暖回头一看，见那几个少年虽然穿着朴素却是上好的料子。不禁一愣，见徐直一旁挤眉弄眼的看着自己，有意让自己说些煽动人心的话。可林暖暖的脸已经冻成冰块一般，抖动着嘴角发不出一个音儿。心里也是干着急！不过徐直也够血本的，居然拉自己的老岳父来客串一把。也不怕把老爷子冻坏了，被自己那个彪悍的媳妇收拾。
骗百姓银子的事情，实在是不厚道！但是为了渡过这寒灾，募捐一点银子也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徐直见她没反应，便赶忙趁热打铁的将银子收了对这百姓说了一番抗击寒灾激情的讲话。不但留住了百姓，其中更是涌出一些百姓自愿到府衙免费出劳力帮忙。妇人们便商议要一起做些冬衣分发给城中的贫苦百姓。
林暖暖望着徐直在这么冷的天还能口若悬河，激情似火，热情澎湃的样子。心中不禁暗暗佩服这厮的职业操守太bt了，这要是徐直穿越到现代去一定会成为世界有名的激励大师！靠着两张嘴皮子，就能赚个盆满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