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第一百零二章
出于某种顾虑,太宰治把从特异点中出现的“书”放在了桌上,而没有直接递给江鹤。江鹤放下酒杯,将“书”拿起,随意地翻了翻,一片空白。
而后就像交付普通的书本一样,将其交给了费奥多尔。
自此,两人一年前的交易完成。
“大获全胜。”费奥多尔叹了口气,忽然道:“鹤君,你现在已经无法复活了吧。”
太宰治微微低着头,面无表情,似乎是还在因为江鹤的背叛而难过,此时正尽力地不让情绪显露。
“你连这都知道?”江鹤不愿再去看太宰,转过头望向费奥多尔。他的语调带着些讶异。
“毕竟你把圣剑交给雪莱博士研究,让她用异能对圣剑进行改造,就是为了更换身躯。而“复活”之所以能够复活你,是因为其本身不是你的异能,当你离开那个躯壳,你自然也失去了“复活”的能力。”
费奥多尔微笑着将手上的书翻了几页,又将其合拢。
“鹤君能把这种异想天开的设想实现,实在是不可思议。你在军警的资料库中查询了人工异能生命体的制造过程,取走了“如何设计足够承载异能的躯壳”、以及让躯壳短时间内成型的办法。利用圣剑将自身灵魂分离出去以后,又利用圣剑将灵魂与新的躯体贴合,成就了现在的你。”
“说的不错。”
江鹤点了点头,摘下了面具。
那面具之下并不是寒河江鹤的脸,而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连太宰都抬起了头,被江鹤的新模样吸引了注意力。
“真正的鹤君吗……”
就在此时,江鹤突然不知从何处抽出了圣剑——
以谁也没反应过来的速度,一剑刺穿了费奥多尔的胸膛,将其钉在了椅子上!
血在眨眼间染红了衣袍,费奥多尔张了张嘴,他的眼睛因疼痛而骤然睁大。而太宰则毫无意外之色,悠哉游哉地站起身,从难以再动弹的魔人手里将“书”拿了回来。
“你说得没错,鹤君会背叛任何人——”太宰勾着唇角冲魔人笑了笑,故意让“书”在其眼前晃来晃去好一会儿,这才把“书”收起。
江鹤瞄了他一眼。总觉得太宰治越来越没首领的稳重了……本性毕露?
反正……不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影响。绝对不可能。
费奥多尔垂下眼眸,看着穿透自己的圣剑,“这把剑……是从你的身体里抽出来的?这是你的异能化身——你没有把你的灵魂转移到新的身体里,而是转移到了异能化身上?”
他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了惊讶的神色,这比江鹤的突然背刺还要出乎他的意料。
江鹤的异能化身,被攻击与沾水量达到一定限度就会崩毁……在失去复活能力的情况下,用这样脆弱的化身作为灵魂载体,还大胆地来到了周围全是水的海面上,费奥多尔难以想象其疯狂程度。
“因为——太宰的特异点只能输送精神层面的东西,如果是血肉之躯,就没办法通过这种办法进行跨世界的传输了。”
江鹤的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
太宰刚才之所以没有把书直接递给他,就是因为江鹤现在的灵魂载体是异能,避免他被人间失格影响。
“此世的“书”不能动用,否则整个世界都会被覆盖,但书外的主世界的“书”却可以使用。太宰与那个世界的他进行了沟通,另一个世界会像具现出西格玛一样,诞生一个“江鹤”的身躯出来,然后我就可以传输过去……”
江鹤缓缓道出了自己的构想。
“但那依然不是属于我的世界,我还得进行一次跨世界的跳跃。而下一次世界的跳跃必须满足两个条件,其一是可以通过这种办法跳跃的身躯,这一点可以用那个世界的“书”解决。其二……”
他将圣剑从费奥多尔的身体里抽出。费奥多尔虚弱地将手贴着伤口,鲜血依然止不住地从他的指缝间流下。
“我需要我那个世界的坐标,或者说,一个能够定位我那个世界的人。费奥多尔,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被刺伤的俄罗斯人脸色因失血而泛白,却轻轻地笑了,他抬起眼皮,“鹤君,你怎么知道我知道呢。”
“怎么会不知道,可谓是疑点重重啊。毕竟这个世界又不是真的有挂。如果有,没道理你能拥有,而我这种拉风的人却搞不到。”
江鹤抬起圣剑,贴着费奥多尔的颈侧,以确保可以随时给他来上致命一剑。
“如果说你从未见过我,却在给我的礼物中精准说出“希望”二字,尚且可以用非人的头脑来勉强解释……“寒河江鹤”这个你亲自取的假名,却太过巧合了。清原长的家乡在寒河江市,尚且能够扯上点关系,但是,为什么偏偏是“鹤”呢。”
他盯着魔人的眼睛,即使是这样的劣势下,紫色的深渊依旧平静如初。
一旁的太宰看了看江鹤,又看了看费奥多尔,若有所悟。
费奥多尔微笑着陷入缄默,如默认了江鹤的话一般。江鹤抿了抿嘴,手上的冰冷的剑与他的皮肤贴得更紧密了,几乎要印出印子。
“不必感到紧张,鹤君。”他轻轻叹着,“八年前的荒霸吐事件死了很多人,在我的干涉下也有不止一个的“意外的幸存者”降临此世,我把他们都引进了鼠。而你是唯一一个能够活到现在,并且走到如今的地步,发现这一点的……过客。”
“养蛊是吧……”江鹤“切”了一声,“在你的干涉下?果然,我会穿越到这里是拜你所赐。”
“应该说你能有活下来的机会是拜我所赐。在你的那个世界根本没有异能的存在,你能在最后的死亡时刻发起交易,难道不感到奇怪吗。”
在失血下,费奥多尔的面色越发惨白,然而他的语速仍旧不紧不慢,“只不过没想到你能成长到如今的地步,真是有趣。”
“鹤君,杀了他。”太宰治突然出声道。
江鹤沉默地注视着费奥多尔,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没有必要做这种无谓的怂恿,太宰君。”
魔人轻轻地握住了颈侧的圣剑,平淡地笑着。
“鹤君不会杀我……即使他对我抱有某种偏见,也不会杀我——纵使言论与行动如何诡谲,但鹤君这个人其实是很好看清的。如果是他不认识的打上某种标签的人,譬如说罪犯、任务目标、灾厄……给他一个理由,他就可以下杀手,这样的人无论如何也称不上好人,更称不上聪明。但是,对于我这种他认识的、帮助过他的、让他活下去的,他在还清恩怨以前,又会保持一种近乎偏执的类似于等价交换的正义了。我猜他甚至会保护我,无论如何也会留着我的性命——奇怪得近乎可爱,不是吗。”
“那就我来。”
太宰的眼神冷冽得要把风也冻住,他拿起了桌上的江鹤之前放下的破碎之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