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梁安挑着擔子卖完豆腐,刚到乡集,便看见豆腐摊旁围满了人,一问才知,原来是有人吃坏了肚子,来找卖槐花粉的两个哥儿赔钱。
在乡集上卖槐花粉的哥儿只有江槐和陸蘆。
他于是连忙从人群外挤进去,正好看到那个汉子拎着罐子砸向江槐,撂下擔子便过去挡了下来。
那汉子被他扣住手腕,疼得龇牙咧嘴,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嘴上却还在叫嚷着,“你谁啊!给我放开!”
梁安仍扣着那人的手腕,面无表情的脸上凝着寒意,一开口,声音仿佛坠入冰窖,“谁让你打他的。”
对那些爱嚼舌根的媳妇夫郎,梁安从不动手,但遇到这种打人的汉子,却也绝不手软,更别说这人还差点伤到了江槐。
“关你什么事!”汉子咬緊牙槽,挣扎着试图抽回手臂,“多管閑事!”
他说完,趁着梁安没注意,手肘往后一撞,猛地用力将他撞开。
梁安稍一松手,那汉子便跟泥鳅似的从他手下滑了出去,反过来抡起拳头砸向他的面门。
江槐见状,眉头頓时一緊,正欲上前帮忙,这时,梁平卖完豆腐,也挑着担子来了乡集。
“放心。”梁平放下担子,看着打起来的二人道:“他不是梁安的对手。”
果然,下一瞬,梁安侧身一避,便轻而易举躲开了那汉子的拳头,并再次扣住了他的手腕。
这一次,梁安直接拧着那汉子的臂膀,将他整个人都摁在地上。
那汉子半跪在地,被梁安死死摁住,动弹不得,只得一边喊疼一边求饶,“我不敢了,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不敢什么?”见他被钳制,江槐趁机追问:“快说,你是不是压根就没吃坏肚子,而是故意来訛钱的?”
听到这话,汉子却又不再说了,只疼得皱起一张脸,还想挣扎出手,可手臂被紧紧扣着,压根起不来。
见他闭嘴不答,梁安于是加重力道,冷着脸吐出一个字:“说。”
那汉子疼得哎呦了一声,这才点头承認道:“是、是是,我、我没吃坏肚子,我压根就没吃,我就是来訛钱的!”
这话出口,围观的人群頓时如被溅入水滴的油锅,瞬间沸腾起来。
“果然是装的,難怪一开口便嚷着赔钱,敢情就是来讹钱的。”
“这是看他们两个都是哥儿,覺得好欺负,也不知是哪个村的。”
“瞧着有些眼熟,不知道是不是隔壁清河村的。”
“我就说我買的槐花粉吃了也没事,有的人偏偏还不信。”
“说不定便是某些人看人家卖得好眼红,才故意叫了人来闹事。”
所有看热闹的人都在议论,那汉子被拧着胳膊,只一个劲儿求饶,“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我上有老母下有妻儿,我也是被猪油糊了心才做了错事,饶了我吧!”
听他说有妻母,梁安冷冷道:“再让我看到你一次,我绝不饶你。”
说完之后,梁安适才松开了他,却不想刚松开,那汉子又伺机还手,隨后再一次被梁安制住。
汉子双腿跪地,脸贴在地面,头扭向另一边,面朝着柳树的方向,大声张口呼救,“干娘!救我!干娘!”
听他嘴里喊着干娘,围观的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扭头看过去。
另一边的柳树下,姚大娘正收拾着木桶准备跑路,见众人朝她望了过来,不由神色一慌。
“看、看我干什么?”姚大娘眼神躲闪着,避开那汉子的目光道:“跟我没关系,我、我可不認识他。”
那汉子还在大声喊着:“干娘!别走啊!干娘!你说好了要分我五十文的!”
姚大娘哪敢应他的话,提着木桶慌忙挤开人群,一头钻了出去。
“我想起来了,这汉子不就是那个姚大娘的干儿子畢三吗,成日好吃懒做那个。”
“是他啊,難怪来这摊子找茬,还给人家泼脏水,原来他们两个是一伙儿的。”
“这说出去真是丢我们清河村的脸,我看啊,还是把他带到里正那儿去。”
姚大娘刚挤出去,一个膀大腰圆的大娘便在这时找了上来,因跑得太急,正大口喘着气,捂着肚子脸色发白。
“给我站住!你这个黑心肠的,吃了你買的槐花粉,害我一直闹肚子!还敢跑!赔我钱!”
姚大娘见状,轉身还想往另一头跑,被那胖大娘带来的两个汉子追上,左右按住她的肩膀。
人群中有清河村的,听说是自己村子的人犯了事,为了清河村的脸面,连忙去找来村里的里正。
在清河村里正主持下,姚大娘和那叫畢三的汉子赔钱的赔钱,道歉的道歉,直到看完了热闹,乡集上围观的人才慢慢散去。
待摊子前的人群散尽,头顶的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几人这才收拾着摊子准备回水塘村。
陸蘆把剩下的槐花粉分着给梁平梁安吃了,将空的木桶和罐子搬去騾子車。
旁边的梁平和榆哥儿也将豆腐板搬到一旁的板車上。
方才那些围观的人走时,顺道也在他们摊子上买了块豆腐,因此,带来的几板豆腐都卖完了。
梁家没有拉車的騾子,每回赶乡集都是推着板車来,给榆哥儿摆好摊子,再挑着担子里的豆腐到附近几个村子去叫卖。
刚才为了赶在前面护住江槐,梁安被那汉子砸来的罐子挨了一下,罐子虽没碎,他的手臂上却是留下了一道擦痕。
江槐拿帕子轻轻给他处理着,微皱着眉,明明有些心疼,出口的语气却带着责怪:“谁让你挡在我前面的。”
梁安定定看着他,脱口而出道:“我怕你受伤。”
听到这话,江槐拿着帕子的手微微一顿,耳根腾地便红了,双颊也浮起一抹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