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荷洇&池苓。
#露水情缘
天庭的西北角有片无人问津的天池，池水清冽如镜，倒映着流转的云霞。每日清晨，池畔的仙荷总会凝结出最为晶莹的露珠，那是三界中最为纯净的水精，仅供蟠桃宴沏茶之用。
守护这片水域的仙君名唤池苓，原是池中一缕先天水灵，修炼千年得化人形，被王母点为此处的看守。
池苓生性活泼，总爱赤着脚丫坐在池边，任由冰凉的池水漫过她的脚踝。她时常抱怨这份差事枯燥得能闷出鸟来，直到某个清晨，她发现仙荷上的露珠少了大半。
“奇也怪哉，”她蹲在荷叶前，歪着头打量，“莫非是哪个仙兽偷喝了去？”
第二日，她特地起了个大早，躲在云雾后窥视。晨光熹微中，只见一位身着淡粉罗裙的女子正提着玉瓶，小心翼翼地收集荷上露珠。那女子眉目如画，气质温婉，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沉睡的荷苞。
池苓跳出来，双手叉腰：“呔！何方仙娥，敢偷天池水精？”
女子吓了一跳，玉瓶险些脱手。她稳住心神，微微施礼：“仙子莫怪，我乃瑶池畔的荷洇，奉西王母之命，每日来取露珠沏茶。”
池苓眨眨眼，围着她转了一圈：“你就是那个以露水化形的荷仙？听说你泡的荷花茶，连玉帝喝了都赞不绝口。”
荷洇抿唇轻笑：“过奖了。想必你就是天池的看守，池苓仙子了。”
“正是本仙！”池苓昂起头，忽然凑近，“那你明日来时，能教我泡茶吗？我守这池子几百年，却从未尝过用露珠泡的茶是什么滋味。”
荷洇被她的突然靠近弄得有些无措，后退半步，耳根微红：“这...若仙子感兴趣，自然可以。”
自此，荷洇每日清晨来采集露珠时，池苓总会准时出现。起初只是学泡茶，后来便成了闲聊，再后来，池苓甚至会提前备好两个玉杯，等着与荷洇共饮一壶新茶。
池苓活泼跳脱，像池中停不下来的涟漪；荷洇温柔沉静，如荷塘月影般安然。性格迥异的二人，却因水结缘，日渐亲密。
“你看你看，我新发现的！”这日池苓兴奋地拉着荷洇到池边，指着水中一株双色并蒂莲，“它昨夜突然就开了，是不是很稀奇？”
荷洇俯身细看，发丝垂落水面，漾开细微涟漪：“并蒂莲罕见，双色并蒂更是千年难遇。想必是沾了你的灵气。”
池苓忽然伸手，轻拂开荷洇颊边的一缕散发，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垂。二人皆是一怔，同时红了脸。
“我、我是看你头发快沾到水了...”池苓难得结巴起来。
荷洇低头掩饰悸动：“多谢。”
空气中弥漫着莫名的紧张，比晨雾更加缭绕人心。
日子如水流逝，不知不觉间，百年光阴翩然而过。
这些年来，二人心照不宣地守着清晨的秘密约会。池苓会为荷洇留下最饱满的露珠；荷洇则会带来瑶池的仙点，与池苓分享。她们并肩坐在池边，双脚浸在清凉的池水中，有时闲聊，有时静默，只是享受着彼此的陪伴。
某个冬日，天池罕见地结了层薄冰。荷洇到来时，见池苓正对着冰面发愁。
“怎么了？”荷洇问。
池苓撇嘴：“冰封池面，取不了露珠了。王母那边的茶可怎么办？”
荷洇轻笑，走到冰面上，俯身将手心贴于冰面。只见她周身泛起柔和光华，冰层下忽然有嫩绿荷茎破冰而出，托着一朵半合的红荷，荷瓣上凝结着晶莹露珠。
“你竟能催动冰下生花！”池苓惊叹。
“借了你的池水之力，”荷洇微笑，“我本体为荷，与天下万水皆有感应，尤其是...你的水。”
最后几个字说得极轻，却让池苓心跳加速。她伸手接过那朵冰中红荷，指尖与荷洇相触，二人同时一震。
“你的手这样冷，”池苓自然而然地握住荷洇的手，为她呵气取暖，“明日多穿些再来。”
荷洇凝视着被她握住的手，轻轻“嗯”了一声，眼底有柔波荡漾。
情愫如水滴石穿，百年浸润，早已深入骨髓。只是天规森严，仙家动情乃是大忌，她们心照不宣，从未言明。
变故发生在王母的蟠桃盛宴上。
那日，众仙齐聚瑶池，池苓作为天池看守也应邀出席。宴至酣处，王母命荷洇为众仙表演茶艺。
荷洇端坐场中，手提玉壶，将露水倾入茶盏。忽然她指尖一颤，几滴热水溅出，烫红了手背——她察觉到池苓投来的灼灼目光，一时分了神。
这细微失误被席间的太白金星看在眼里。这位以严苛著称的老仙君早已风闻天池看守与荷仙过往甚密，当下便起了疑心。
宴后，太白金星暗中调查，发现二人百年来的密切往来。天庭中，仙官私交过密已是不该，更何况种种迹象表明，她们的情谊早已超越了寻常姐妹。
一日清晨，当池苓为荷洇簪上一朵新开的荷花时，太白金星率天兵突然出现。
“池苓、荷洇，你二人违背天规，私动凡心，可知罪？”太白金星声如洪钟。
池苓将荷洇护在身后：“我们只是知己相交，何罪之有？”
“知己？”太白金星冷笑，“天庭不需要凡人般的情感纠缠。你二人身为水灵仙体，本该清净无欲，却因私情误了职守，今日蟠桃宴上便是明证！”
荷洇拉住激动的池苓，平静道：“金星大人，我们确实彼此珍惜，但从未误过职守。天池露珠每日准时送达，百年无缺。”
“还敢狡辩！”太白金星挥手，“带走！听候发落！”
凌霄殿上，玉帝听完太白金星的陈述，面色凝重。
“池苓、荷洇，你二人可承认私动凡心？”玉帝问。
池苓跪在殿前，却挺直腰背：“陛下，我与荷洇确是彼此在意。但这份心意从未影响我等履行职责，反而因相互扶持，使露珠更加纯净甘甜。请问玉帝，天庭若无情，何来瑶池宴上的仙乐飘飘？何来嫦娥起舞时的动人姿仪？”
众仙哗然。太白金星厉声道：“放肆！仙家之情乃是大公无私，岂容你等这般私相授受！”
王母娘娘开口道：“陛下，荷洇百年来负责蟠桃宴仙茶，从未有失。池苓看守天池，亦尽职尽责。她二人之情...或许未必如金星所言那般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