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又是一年六一，小孩子们手舞足蹈地回家，没有家长接送的几位倚着公交站牌，绕成圈你一嘴我一句地闲聊。

小黑帽独自站着，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

站牌显示车仍有两分钟到站，至六月一日热过一日，大个儿男生不耐，再次压低了鸭舌帽，任由耳机里的音乐爆炸式肆虐。

所以他为什么为了耍酷穿一身黑，阵阵热浪扑来，年轻气盛火力足，浑身散发热气不够，嘴里的干渴挥之不去。

有一个老人使劲儿挺着背，好叫他看着没那么佝偻。

余光瞄着，跟自己很久了，挺有意思，当他瞎啊！

懒得戳穿，老人小心翼翼地又走近几步，隔着一米多停了脚，痴迷地端详他，却好像隔着他在回忆某个人。

少年忽生一股子烦躁，什么鬼，我还成艺术品了呗？

啧，播放的电音好像不香了。

“不是他，不是他……但好像，真的好像……”老人喉里呼噜一声，喘粗气，也不知情绪激动些什么。

“莫名其妙。”听着音乐，没注意自己心声吐出。

老年人见他注意到，颤抖一下，一喜。

梭子也不知自己在发哪门子好奇心，既然人来了，问问也没什么。

叫老先生也太虚伪了，有、碍、霸、气。

“老头，怎么回事儿啊？”梭子朝他擡了下下巴，听他说又不认真听，吊儿郎当的。

“孩子，我不是有意冒犯……”老人就像不忍惊怕小鹿的温和绅士，尽量掩饰自己的目的。

他擡头看了看公交实时，要乘的果然晚了。司机怎么回事！

“有话说啊！”

“哦……好的。”老人顿了顿，从口袋掏了两张什么出来。

梭子惊讶，整洁地过分。真不像出自老人的。

“这是两张门票，孩子。我留了几十年，本不想送出手的……你真的跟我以前太像了，到时候会有人接你们的。记住，只带你那位特殊的‘兄弟’。”

为什么“兄弟”一词咬得音极重？

梭子看向掌心，那两张边缘都抵不住岁月的诱惑，却大致保持着原貌的两张纸片。

门票1/2&门票2/2

没有地址，没有时间，没有票价！这看着挺玄乎。

还没有安全保证，想送人都难。

“你怎么肯定我一定会……？”去。这话戛然而止，梭子看见了老人泪流满面的脸。

“因为那里有自由。”老人放下捂脸的手，哽咽着。

“哎哎哎，车，等等我！”

公车好巧不巧，这时候来。

别想了，今天估计遇到个脑子不太正常的，自己还耐着性子听他讲这么久。

“记得珍惜自己的兄弟啊！那里有自由，自由！”老人一反常态，不顾形象朝他大吼了两句。

戚~喊这么大声，当自己永别啊！

绿灯了，公车哼次哼次地继续向前跑。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手不要乱摸，公交车上脏！很脏的！”一妈妈在座位上抓住孩子的手，最后一小句又用地方话强调了一次。

梭子挑眉，儿童节？就这？

他坐得位置巧，窗户还能打开。手肘支着窗沿，夹着的手指自然向外探。

风吹着两行票，飒飒作响。

梭子能察觉到风的力量，只要指尖一松这不知什劳子的的票也就走了。

他漫不经心地思考着，诚然，松不松也只是他的一瞬间决定。

嘛……自由，令人心神向往的词。

但老子不稀罕这样得！

“为什么啊啊啊？”不知母子又发生啥矛盾，孩子的不满逐级递升，竟一句话爬了三个分贝。

梭子真真切切地被吓到了，手带着票往回一缩。

开玩笑，上次伸出去的被刮到过一次，啧，难言滋味。

本想自己挣自由的，既然上天给个选择，那随缘吧。

又一个绿灯亮起，车缓缓启动，轰隆隆吵个不停。

那一刻，他觉得这样的公交车，像极了老头儿虚张声势那样儿。

不惜装成那样送票，也是够执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