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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心世子游记废稿

读心世子游记废稿

第一章惊鹊啼破海棠春

十三年的春末,京城的天气已然带了点燥热。叶府练武场里,一身利落墨青骑装的叶纵刚挽了个漂亮的枪花收势,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她将长枪掷给一旁伺候的丫鬟,接过汗巾随意擦了擦,动作洒脱,全然不见闺阁女子的娇柔之态。

今天是叶纵穿来的第一个月,还好是武将的独生千金,还能练点花拳绣腿解解乏,真要把她这个现代人拘在后院大宅,她非得郁闷死不可。

“小姐,小姐!”贴身侍女云儿脚步匆匆地穿过月洞门跑来,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急惶,“前头、前头来天使了!捧着明黄的绢帛,夫人让您快去正厅接旨!”

叶纵动作一顿,眉心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天使宣旨,非同小可。叶家虽是武将出身,但父亲驻守边关失踪多年,门庭渐趋冷落,近年来已少有圣眷直接降临。

她敛了神色,将汗巾丢回给丫鬟,整了整并无不妥的衣襟:“慌什么,走。”

叶府正厅,香案早已设好。叶夫人林氏一身诰命服制,神色端凝地立在最前。府中仆役黑压压跪了一地,屏息凝神,气氛压抑得落针可闻。

宣旨太监尖细的嗓音,如同钝刀子,慢条斯理地刮过每个人的耳朵:

“……咨尔叶氏纵,毓自名门,性秉柔嘉。太监念到此处时,厅内知根知底的下人们头垂得更低了……今永亲王世子楚哲,适婚娶之时,当择贤配与偕。朕闻叶纵待字闺中,二人良缘天作,特赐婚配,择日成礼……钦此——”

最后两个字音落下,厅内死一般的寂静。

叶纵跪在原地,感觉那“楚哲”二字像两颗烧红的炭,砸进耳里,烫得她心头一抽。

楚哲?

那个斗鸡走狗、浪荡京华、名字和“纨绔”二字几乎划等号的永王府世子楚哲?

满京城谁不知道,永王府世子楚哲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主儿。文不成武不就,流连秦楼楚馆,气得老师把他逐出学堂,一架镶金嵌玉的马车招摇过市,能惹得半个京城的百姓撇嘴鄙夷,另半个京城的纨绔欢呼雀跃。

而原主叶纵,纵使名字不像个女儿家,纵使被当儿子养大,熟读兵书策论,心中亦存沟壑,竟要嫁给这样一个徒有其表的草包?

一股郁气猛地堵在胸口,让她呼吸都窒涩起来,这剧情可怎么收场,马上喜事将近。

“……叶小姐,接旨吧。”宣旨太监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将明黄的绢帛递到她面前。

叶纵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依礼双手接过:“臣女,谢陛下隆恩。”

声音平稳,听不出半分波澜。只有紧紧扣着圣旨边缘、微微泛白的指节,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天使一走,叶府那层恭敬谨慎的表皮仿佛瞬间被撕开。

下人们虽不敢明议,但交换的眼神里充满了惊诧、同情,甚至还有一丝隐晦的看好戏的意味。隐约的窃窃私语如同潮水般在角落蔓延开。

“天爷……竟是那位世子爷……”

“咱们小姐这么优秀,这不是一桩孽缘!”

“嘘!慎言!”

叶夫人林氏挥退了众人,走到女儿身边,看着女儿紧绷的侧脸,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言的心疼。她伸手,重重按在叶纵肩上:“阿纵……”

“母亲,”叶纵擡起头,眼神清亮,却带着一丝倔强的黯然,“圣意不可违,女儿知道。”只是可惜逍遥的日子没过多久就被迫结束了,剩下的半个月可得抓紧溜出去看看。

林氏叹了口气,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委屈你了。只是……永王府深似海,那楚哲的名声又……日后之事,只怕艰难。”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叶纵语气平淡,却自有一股不容折弯的韧劲,“女儿十五岁便通读《孙子兵法》与《六韬》,难道还应付不了一个纨绔子弟?”

她这话像是在安慰母亲,也像是在说服自己。只是那“纨绔子弟”四个字,终究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齿冷与轻蔑。

消息像长了翅膀,飞过高墙,顷刻间传遍了京城每一个角落。

“听说了吗?叶家那个假小子,赐婚给永王府那个真纨绔了!”

“哈哈哈!绝配!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一个母夜叉似的动枪弄棒,一个绣花枕头似的吃喝赌,陛下这婚赐得,妙啊!”

“往后这京城里,可少不了热闹看喽!”

茶楼酒肆,街头巷尾,处处充斥着快活的哄笑声。叶纵和楚哲的名字被捆绑在一起,成了这个春天京城最可笑的一桩谈资。

叶纵听了心头不快,只是故作不知,易容翻墙的次数却越发多了,侍女云儿也知道主子脾气,只得陪着她在城区里东奔西走。

而此刻,处于风暴另一眼的永王府别院,却是一派靡靡之音。

丝竹管弦悠扬,舞姬水袖翩跹。

楚哲斜倚在软榻上,一身云锦宽袍松松垮垮,领口微敞,露出小片精致的锁骨。他指尖漫不经心地撚着一颗水晶葡萄,听着心腹小厮低声回报完赐婚的讯息。

他俊美得过分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懒懒地掀了掀眼皮,桃花眼里水光潋滟,却空茫得映不进任何东西。

“叶纵?叶家那个……”他尾音拖长,带了点慵懒的沙哑,“哦,好像挺能打的那个?”

他随手将葡萄丢进嘴里,嚼了两下,咽下。

“娶谁都一样。”他嗤笑一声,语气轻佻漠然,“天下夫妻又有什么区别。”却是嚣张的很。

他挥挥手,像拂去什么不重要的灰尘:“行了,知道了。别扰了小爷我听曲儿的雅兴。”

乐声再起,舞姿复旋。

楚哲重新阖上眼,似乎对外界的滔天巨浪毫不在意。

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深处一丝极淡的烦躁掠过——

幸好是个武将家的粗疏女儿,听起来不像会精细管人的。最好成婚后依旧舞她的枪弄她的棒,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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