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回太子大婚 - 杏花春烟 - 蓝鲸不流泪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当前位置: 30读书 > 纯爱同人 > 杏花春烟 >

第六十八回太子大婚

第六十八回太子大婚

康熙三十四年最大的一件事,便是太子大婚了。

五月初六,胤礽大婚,规模与制式都比之前大阿哥和三阿哥的婚礼要高出不少,阖宫上下都喜庆热闹,更有文华殿设宴群臣,一直忙碌到宵禁时分才彻底安静下来。

是夜,毓庆宫后殿的院子里,德住走到廊下,挨着齐云野坐了,道:“这喜绸扎眼,撤了便是,看它作甚?”

“不扎眼,很好看。”齐云野靠在廊柱上,擡手拨弄了一下垂下的红绸尾端,“咱们主子成家了,我开心。”

“惯会嘴硬。”德住将手中的水囊递到齐云野面前,“我偷偷给你装了酒。”

齐云野稍扭了下头,而后勾起嘴角,笑吟吟地从脚边拿起另一个水囊:“我有。”

德住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果然还是觉得这样豪饮比用酒杯痛快吧?今儿许你放纵一回,你尽情喝,出了事我替你担着。”

“我千杯不醉。”齐云野道,“去叫额楚也来吧,我想跟你们俩一起喝。”

“来了来了!”额楚拎着食盒从另一个方向过来,“刚到就听见你找我,还算你有点儿良心!我让厨房做了兔肉和下酒菜,今儿咱们仨不醉不归!”

齐云野道:“宫门下了钥,你想归哪去?醉了就直接给你扔这院子里,让你天为盖地为席地睡一宿!”

额楚难得没有还嘴,只道:“罢了,今儿你想怎样都好,只要开心就行。”

“我真的挺开心的。”齐云野喝了口酒。

额楚:“这么多年了,你这个脾气也是改不了,咱们这样的交情都听不到你说一句实话,你真挺狠的。对自己狠,对别人也狠。我们终归是替不了你,但我们也不是那落井下石看人笑话的人。就在我们面前放松一下自己又能如何?就那么怕丢面子?怕我们笑话你?”

齐云野摇头:“我没那么想。我只是……习惯了。”

习惯了孑然一身,习惯了把秘密和心情都藏起来,习惯了让所有人都周全,把那些看穿时间的苦自己咽下。

德住叹了口气,用自己手中的酒囊碰了一下齐云野手里的,道:“这些年你太苦着自己了。”

齐云野仍是摇头,安静片刻,他拿了酒囊,仰头喝了一大口。辛辣入口,刺激到了泪腺,闭眼,再睁眼,泪水已翻涌而出。他擡了头凝视黑夜,不想让眼泪落下。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建设,原本以为撷芳殿如今都有了两位阿哥,自己的脱敏治疗已经完成了,可到了此时齐云野才知道,根本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一遍遍说着开心,说着放下,是不想让别人担心,也是在给自己暗示。

额楚叹道:“真就该让你休沐的,何苦让自己亲眼看见这场景?”

“看着好啊。”齐云野勉强弯了下嘴角,“主子结婚这么大的日子,我该看着的。”

“傻子!”额楚有些物伤其类,也跟着红了眼。

“别忍着了,哭出来发泄一番也好。你这么憋着会把自己憋出病来的。”德住劝道。

齐云野扭了头,看向眼前二人说道:“我这些年不是一直在病着吗?早已习惯了。”

德住:“你这两年已经好了许多,可别再为着这事把自己做病了,你病着的时候主子也跟着难受,你可还记得那年你在关外的事?那时主子还小,就已经为了你险些下了狠手要杀人了。如今你若是真出了事,就真能要了主子半条命去。”

“我倒宁愿那年我就死在了关外。”齐云野说。

“呸呸呸!”额楚连忙打了两下齐云野的手,“你怎么说起话来没个忌讳?!”

齐云野嗤笑一声:“忌讳就能管用了吗?如果我现在忌讳生死,难道就能不死了吗?”

额楚愣愣地看着齐云野,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喝两口就醉了,我看你还是别喝了。”德住想抢过齐云野手中的酒囊,却被他躲了过去。

齐云野又喝了一口酒,这一次,泪簌簌落下,已无法控制。眼前二人身影已被泪水模糊,耳畔是他们关心的话语——又或者,只是声音,此刻齐云野已听不进任何话,他抓着二人的手,感受着生命的温度和鲜活,却咬紧牙关闭口不言。什么都不能说,什么也说不出。

一夜痛饮,一夜未眠,一夜落泪,同时也是一整夜的一言不发。德住和额楚都已醉倒,后面赶来的多西珲虽是醒着,但也算不得清醒,只是勉强支撑,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道:“我现在信了你是真能喝。小祖宗,求你,好歹留两个清醒的伺候主子,不然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行不行?”

齐云野看着他,沉默片刻,而后放下了酒。

多西珲晃了晃头,扶着墙道:“你……你歇歇,我去叫达春,你可别再喝了……”

齐云野看向屋内的刻漏,待多西珲出去之后,他也起了身,拿着出宫的腰牌,从后侧门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耳房。

半个时辰后,毓庆宫后殿内跪了一排。小明子颤颤巍巍地把一张纸递给胤礽,道:“奴才一直在门外候着,等多公子出来后奴才就进去了,谁知就这么一会儿,瑚少爷就已经不见了,床上只留下了这个。”

那是哈哈珠子们的轮值表,齐云野把初七休沐处自己的名字勾了出来。胤礽明白,这意思是今日本来就该休沐,现在离宫也只是休沐日正常出宫,但胤礽心中仍是止不住地担心,他太害怕齐云野借着这非常充足的理由出宫后就从此一去不返。胤礽深呼吸了一下,说:“他在京中无非就那几个地方可去,你们各自去找,此事不能张扬。”

几人磕头领旨,各自出宫往不同方向去。

与此同时,齐云野已经站在了潭柘寺山门处。

震寰和尚见了他,诵过佛号后问道:“施主为何不进去?”

“我吃了酒,对佛祖不敬,不敢叨扰。”齐云野声音喑哑难辨。

“行宫之处并无佛殿,更何况敬佛在心不在身,施主请随我来。”震寰带着齐云野从侧边小路进入行宫的一方小院内。他亲自开了门,将齐云野让进了一间屋子。屋子里供奉了百盏油灯,震寰示意齐云野上前去看。只看过几盏之后,齐云野便已泣不成声。每一盏油灯下都压着字条,每一张字条上的姓名都是“瑚图里”,每一个字都是胤礽亲手写下的。他是皇子,他不可能像齐云野那样从山下三步一叩首地一直跪到大雄宝殿内。他只能在无人处写下这百张姓名,然后让人带上山来偷偷供奉在此处。

齐云野扶着桌子缓了缓神,向震寰行了礼,道:“住持请见谅,在下失礼了。”

“无妨。施主乃性情中人,有所触动亦是寻常。只是贫僧观看,施主此行怕是另有别的缘由?”

“住持慧眼。”齐云野道,“不知住持可否拨冗?”

“施主请。”震寰率先坐在了蒲团上。

齐云野跟着跪坐到蒲团之上,他稍稍调整了一下情绪,组织好语言后才道:“之前住持曾说过花开时该尽兴,不去想花落时。这两年我也试着抛开,可结果那日终归会到来,我……我这两年装聋作哑,终究还是放不开。”

“施主大抵是从未放开过的。装聋作哑,只是骗了自己,而非由心而始的接受。”

“生死之事,如何接受?”

震寰道:“施主被困在人世情缘之中,本就看不透生死,此事无解,唯有亲历。”

齐云野缓缓闭了眼,长叹一声,道:“若我选择离开呢?”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