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问请

第194章问请

再睁开眼时，只觉得头疼欲裂。阿瑶恍惚了一会儿，直到看见不远处趴在地上的长风，这才清醒了几分。她努力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虽然浑身酸疼，但好在都是皮肉之伤，应该没有伤及筋骨。

“师父！”阿瑶踉踉跄跄跑到长风身边，将他使劲拉起来，搂在怀中：“师父，你醒一醒！”

长风双目紧闭，口唇惨白，额角还有殷殷鲜血冒了出来。阿瑶心中大骇，她抬头看了看山顶，只觉得仿佛天边一般遥远。此时，四周黑暗、四下无声，周围有什么都不清楚。阿瑶心中涌出无尽恐惧，她低头看了看长风，紧紧手臂，将他更向着怀中搂去。

连平远此时就站在山顶，刚才一切他都看的真真切切，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并没打算出手相救。相反的，连平远还从黑色袖筒中，提出一条褐色小蛇放在地上，那小蛇刚挨到地面，便“哧溜”一声钻入石峰中，消失不见。

还好湛泸就落在不远之处，阿瑶一面吃力扶着长风，一面撑着湛泸缓慢前行。这里偏僻幽深，两人又功法全失，夜里万一遇到虎狼可不是闹着玩的。阿瑶依稀记得白天在玉笔堖时依稀看见这周围不远处有山洞和稀疏村落，便凭着记忆，一点一点向有人的地方挪去。

这里真不愧是天下九陉之一，不仅山势险峻，就连脚下的路面都无一处平整。阿瑶还没走多远，就已经脚疼的难以着地。她正感觉天不应地不灵时，突然发现就在距离自己不远处有一个山洞。此时，月光在山涧中挤了进来，虽然不是十分明亮，但也将山洞照了个通透。那山洞不深，但似乎很是宽敞，阿瑶扶着长风进到洞中，这才长长喘了口气。

山洞中有一堆干草，虽然蛛网密结，但明显有收拾整理过的痕迹，想是村中猎户打猎时，会在此休息。阿瑶将长风稳稳放在干草上，又贴着他的额头试了试温度。长风并没有发烧，呼吸也绵长均匀，仿佛睡着了一般。

阿瑶轻轻推了推长风，开口唤道：“师父，师父！”

长风一动不动，浑然不知。阿瑶急躁起来，单看头脸，长风似乎并未受巨创，只是不知道身上……。

阿瑶咬了咬牙，对着长风说道：“我……我要脱下你的衣服，看看有没有骨折，事出无奈，师父不要怪罪。”

说完，阿瑶将长风衣衫轻轻解开。无论春夏秋冬，仙人自有仙灵护体，因此所穿衣物大都轻薄。长风白衫之下，是白色的中衣，中衣之下，便是精壮的身体。将那带子拉开，阿瑶只觉得面红耳赤，口唇干涩，她的手不禁一抖，便扫上了长风的胸膛。长风突然轻轻颤抖了下，阿瑶羞得立刻将手缩了回来。

两个人一个昏迷不醒，一切发乎自然本能，一个羞怯难当，但又无可奈何。阿瑶又是闭眼又是抖手，终于将长风上身大概“检查”了一遍。看着腰腹之下的长裤，阿瑶犯了难。几番思量之下，她刚伸手到长风腿上，还没碰触到衣衫，就被一双温热的大手拉住。阿瑶吓了一跳，抬眼看去，长风正盈盈看着自己。

阿瑶一蹦起来，有些慌乱有些羞愤地说道：“我想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她如此一跳，长风咧着嘴角“嘶”得倒吸了口凉气。阿瑶见状又急急蹲下问道：“怎么了？”

“想是胳膊断了。”长风挣扎着坐了起来，眉毛皱在了一起。阿瑶第一次见长风如此表情，当年瑶池力斗火龙时，被天火烧、火龙缠，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可此时表情如此痛苦，想必是难受极了。

“很疼吗？”此话一出，声音里透着心疼，还有柔柔的安慰与缠绵，就连阿瑶也吓了一跳，自己不该这样，也不能这样。

长风似乎没有注意，他眉头还是紧紧皱着，嘴角也咧着，仿佛很是痛楚。阿瑶这才恢复了些，看着长风由下自上，咬牙揉着左臂。

长风揉了一会儿，看向阿瑶说道：“我怕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你还是先走吧。”

阿瑶一愣，下意识问道：“去哪儿？”

一丝喜悦在长风眸中一闪即过，他沉着脸说道：“这里地形极为奇特，你我功法灵力都无法施展。现在我受了伤，爬不得岩，估计走路都要费些力气，你还是不要管我了，想办法离开吧。”

阿瑶咬了咬牙，半天才说道：“见死不救，我心不安，更何况……更何况你是为了救我才掉下山崖的。”

长风摇了摇头，一脸实诚地说道：“你不用心不安，跳下来是我自愿的，救你也是我自愿的，一个人死在这儿，也是我自愿的。”说着长风还叹了口气，带着些解脱又自嘲地意味说道：“反正苍冥有大毛，他比我强多了，一定能将苍冥发扬光大。莫璃……”

说到这儿，长风偷偷看了阿瑶一眼，阿瑶正低着头手紧紧扣着脚边石缝。长风又说道：“莫璃提出要离开，我送了她百年灵力，算是对她的一点儿补偿。此事已了，我也就再没什么牵挂了。”

长风一边说，一边偷眼打量着阿瑶。果然在他提到“莫璃”和“送了她百年灵力”时，阿瑶身子都轻轻颤了颤。长风看在眼中，却故意装作丝毫不解，还说道：“我活了一千年，快乐的日子加起来也不到一年，与其这样痛苦挣扎不如早日解脱了……”。

长风这话本是说给阿瑶听的，谁知说着说着，竟然悲从中来。回首过往，所有的苦痛挣扎一股脑涌上心头，长风声音带了哽咽：“一蓑烟雨任平生。此生不能如愿，只盼再世为人之时，能够做一个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