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南阳山
第176章南阳山
瓜子已经起不了床,整个人软的毫无知觉。狸小白正要结云,被阿瑶拦住。
她一双晶莹的眼睛透着担忧,一手双紧紧握住小白,沉稳说道:“不要!狐王千叮咛万嘱咐不能使用法术,否则咱们行迹暴露,会招来杀身之祸!”
“那怎么办?”狸小白愤愤问道:“我是个废人,如果不用法术,我帮不了你!”
“你怎么又说这种话!”阿瑶有些不高兴。
狸小白心里懊恼气愤,但也没有在说话,只听见身边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随后阿瑶推起轮椅,有些沉重地说道:“咱们走吧。”
狸小白惊问道:“你……你怎么……怎么带上瓜子的?”边说着,小白边拽了拽阿瑶,向她身上摸去。
“小白!”阿瑶打开他的手,又将背上背着的瓜子使劲向上提了提。原来她将瓜子背在背上,又用床单将她牢牢绑到了自己身上。
狸小白心一下子生疼,眼眶中涌起了泪意,手紧紧扣着轮椅手柄,神情苍白而凄惨。
阿瑶浑然不觉,她也实在没有力气去多想,瓜子虽然不胖,但此时背在瘦削如柴的阿瑶身上,也显得如此沉重。阿瑶咬咬牙,推起狸小白向前走去。
山路崎岖,路途又远,阿瑶每一步走得都万分吃力,瓜子奄奄一息压在她背上,双臂还紧紧推着小白和轮椅。不仅如此,轮椅上还绑着他们生活必需的被褥和锅碗。此时,所有的一切都像大山般沉重,阿瑶深深弯下腰,只觉得脚下的路仿佛长的没有尽头。
还没走几步,阿瑶就已经喘息如牛,大颗大颗的汗水将她的衣服和头发浸湿的仿佛洗过一般,狸小白颤声说道:“咱们休息一会儿吧。”
阿瑶呼哧带喘地笑了笑:“没关系,再走一会儿。”说着,她将肩上兜着瓜子的床单使劲拽了拽,狸小白不用想就能知道阿瑶此刻是什么样子。她瘦弱的肩膀还没有小白的手掌厚实,嶙峋的后背突兀地让人心疼,虽然狸小白看不见,但他知道阿瑶已经不再是仙身,她能凭着一双手苦苦支撑到现在,完全是因为自己和瓜子,她太善良了,可是这种善良倒头来什么也没有回馈给她,反而成了她一生悲苦命运的枷锁。
一颗泪涌出了眼眶,小白赶紧擦去。此前几百年所有的阅历都没有这三年来的深刻,狸小白已经不再是曾经骄傲自私冷酷无情的妖族公子,而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虽然依旧孩子气的暴躁发怒,但内心却越来越沉稳,越来越懂得控制自己,并且试着开始为别人着想的人。
日头越升越高,本来已经是秋末,但阳光却似乎更加炙热。阿瑶拖着沉重的步子,精疲力竭地向前挣扎。她清瘦的面庞显得十分憔悴,两道本来就不浓的眉毛稀疏地拧成一团,她的大眼睛早已不再清澈,甚至深深陷进了眼眶,眼角处还有了细细密密的皱纹,推着轮椅的手干燥枯黄,十个指头的关节也变得粗大。此时,阿瑶弯着腰低着头,挂在轮椅上的砂锅随着地面的不平,磕碰着阿瑶的小腿,但她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来关心这个。南阳山似乎远的像在天边一样,她只有不停的走不停得走,才可能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到。而这一路都不能走镇子,只能翻山涉水。
正当阿瑶觉得自己快要散架时,狸小白轻轻开口,唱起了一首曲子:“芙蓉城三月雨纷纷,四月绣花针,丝线缝韶华红尘千帐灯,山水一程风雪再一程,红烛枕五月花叶深,六月杏花村,红酥手青丝万千根,姻缘多一分,等残阳照孤影,牡丹染铜樽,满城牧笛声,伊人倚门望君踏归程,你可见刺绣每一针,有人为你疼;你可见牡丹开一生,有人为你等;江河入海奔万物为谁春;明月照不尽离别人,情针意线绣不尽鸳鸯枕……”
这首歌是南越当地一首颇为流行的山歌小调,多是女子在对歌时唱给心上人的。他们去镇子的次数并不多,这调也只不过听过几次,可狸小白居然唱了出来。阿瑶只觉得小白唱的好听极了,说实话,这首歌她听第一次就喜欢上了,尤其是那句“你可见刺绣每一针,有人为你疼;你可见牡丹开一生,有人为你等”,每当听到这两句,阿瑶心里都会轻轻地颤抖一下,那种有人等、有人疼、有人爱、有人怜的感觉唱在歌里都这么美好,可知若是真有那么一个人会是多幸福。
“小白,你唱得真好听,怎么以前从来没听你唱过歌?”阿瑶虽然依旧吃力,但此时心情却不像刚才那么沉重。
狸小白说道:“这有什么,我狸小白无论琴棋书画,还是刀枪剑戟都是最好的,要不然也不会成为六界之中,唯一配得上‘公子’二字的人。”
阿瑶轻轻笑了一声:“六界中的‘公子’是什么样我真不知道,但是你还真像我在长安时见到的公子哥儿呢。”
“长安的公子哥?”狸小白扭了扭头:“也如我一般才华横溢、风流潇洒吗?”
“哈哈!”阿瑶忍不住笑出了声:“小白,你可真不害羞。长安的公子哥儿啊,才华横溢还是竖溢我不知道,但风流却是真的。出入烟花之地,留恋莺燕之所,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吃喝嫖赌……”
“阿瑶!”狸小白似乎微愠:“原来在你眼中,我就是这么一副浪荡的模样!”
阿瑶又喘了口粗气,一缕额发上的汗水流到了眼睛里,她赶紧松开一只手,匆忙擦了擦。这时,轮椅一抖,小白立刻心疼地说道:“咱们休息会儿吧,我……我都被颠簸晕了。”
听小白这么说,阿瑶便停住了轮椅,同时将水葫芦递给小白。随后,阿瑶轻手轻脚接下瓜子,找了个松软的地方将她放下,喂为了些水给她之后,这才靠着身边树干弯着腰连连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