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川录闲,来睡。我。
跑出施听云的房间时已经是零点过一刻,川录闲出来后先给自己灌了两杯凉水下肚,等指尖终于停了抖,她抬头看挂钟,见已再过去了十五分钟。
窗外的灯光少了,一盏一盏隐进黑夜里,看不见的郊外有跑车疾驰而过,尾气带起平静的风,呼啸着划破夜色。
斟酌几番,她鼓起勇气去施听云的房间。
尽管刚才发生了一些事,但她如施听云白日里在电梯上所说的那样,不可能不管她师父。
轻轻敲两下门,没人应,等上一会儿,她小心打开门,见里面漆黑一片,连一盏床头小灯都没有留。
目光在房里梭巡而过,最后看见施听云已经自己裹上睡袍,在窗边躺椅上蜷成一团。
“师父,”川录闲站在门口,“我来帮您卸妆。”
她说得轻巧,暗暗有掩藏失败的紧张从颤抖的尾音里透出。
听见她的声音,施听云搁在膝盖上的脑袋一偏,越过黑暗看她。
是川录闲吗?她现在不太清醒,只能知道门口那个人的身形被门外的光描绘,高挑又颀长,就算那张脸因为逆着光让人看不太分明,也能知道她必定是有仙人之姿。
刚才发生了什么?施听云眨眨眼,抱着腿的双臂收紧一些。
噢,刚才,这个人拒绝了她。施听云用缓滞的思维回忆起刚才的事。
“你是谁啊……”她拖长着尾调问。
川录闲一愣,握在把手上的右手不自觉摩挲,等怔愣劲儿过了,她才回答:“我是川录闲啊师父。”
施听云轻轻摇头:“你不是川录闲。”
“我是,我是您徒弟,川录闲。”
“可是……”施听云吸一下鼻子,“可是川录闲她喜欢我……她不会拒绝我的……”
她知道川录闲从十六岁开始就喜欢她了,川录闲曾经的愿望都是和她一辈子在一起,一直到二十五岁,都还是喜欢她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短短几年就变了呢?
不可能的。
川录闲垂眼,舌尖从上齿内侧扫过,喉头莫名哽了哽。
默了半晌,她说:“川录闲不喜欢您了,真的,不喜欢了。”
“骗子,我不信……”
施听云把头转向窗外,不欲再与这人说话。
“她……”川录闲空咽一下,连带着把原本要说的话也咽进肚子里,“您醉了,明天再说吧。”
话音未落,她径直走进卫生间,拿上酒店准备好的卸妆湿巾出来,迈步到施听云身边,拆开一张拿在手里,另一只手抬着施听云的下巴让她转向自己。
不管面前人神色如何,她做好自己该做的,先帮这人卸掉脸上的淡妆,再用温水打湿毛巾帮这人洗好脸,做完这些,扒开施听云揪着她衣角的手,走到门口。
握着把手,她道:“睡觉吧,师父。”
明天,我再来向您剖析我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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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往常,川录闲就索性在酒店住下了,但今天出来了一天,手机还坏了,她就得回去一趟。
不想在路上耗费时间,她等施听云确然睡了之后,在眨眼之间,从酒店回到京云府。
她在门口睁眼,身体感知到已经回到熟悉的地方,于是一直绷直的脊背渐渐放松,神思也终于从拉紧的状态里恢复平常。
换好鞋,先在黑暗的客厅里绕一圈,再去厨房倒杯水,仰头喝下,端着空杯子靠着冰箱出了会儿神。
而后随手把杯子放到岛台上,向卧室区走去。
走到唯因的房间门口,想到现在已经凌晨时分,便没敲门,轻轻转动把手小心将门推开。
川录闲做贼似的往里望。
“嗯?”她皱起眉头。
思量几番,她彻底打开门走进去。
床上没人,唯因坐在窗边的懒人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抱枕,窗外稀稀拉拉的霓虹灯映照在她安静的睡颜上,在黑暗间画出一副斑斓光影的画。
身上是嫩黄色的吊带睡裙,堪堪遮住膝盖,白净的小腿搭在沙发边缘,一只拖鞋掉在一边,光脚搁在地面,脚后跟微微泛红。
怎么又坐在这儿?
川录闲放轻脚步走过去,蹲下,想要把这人抱去床上,但刚伸出手,就听见唯因吭叽一声,醒了。
半睁开双眼,唯因抬手揉揉眼睛,拨头发到脑后时注意到身边有人,转头去看,看见是川录闲,便再抱紧抱枕,垂眸不说话。
沉默了会儿,才注意到自己一只脚光着,伸腿去够落在一边的拖鞋,足弓绷起要尝试。
但刚一动作,脚腕被握住。
她抿抿嘴,抬眼,只见川录闲把拖鞋拿在手里,帮她穿上。
不过几秒钟,川录闲放开手,坐到一边,唯因双脚在地面蹬蹬,这下肯朝身边人看去了。
“回来啦?”唯因明知故问。
“嗯,”川录闲干咽一下,把摔坏了的手机从兜里掏出来,再说,“手机坏了。”
说着话,拇指在开关键上一按,屏幕毫无反应,看来坏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