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我啊,更偏心逸尘
第九十二章我啊,更偏心逸尘
晨风撩起纱帘,凉悠悠的。
挂断电话,安漾满屋子乱转,接连涌起质问姜女士实情的冲动。
妈妈这些年是抱着怎样的心态,一次次尝试劝服亲妹妹无果,最终接受事实?奶奶是如何忍痛斩断母女情,放下牵挂?还有那位未曾谋面的小姨,究竟为何抱着那般决绝,狠心走到这步?
她夺门而出,又在迈出门槛的瞬间,决定算了。
“今天这么早出门?”
安泽茂正好从电梯里出来,提着两大兜早饭,“赶早会?”
安漾木讷地转身,“还以为你不来了。”
“每天不都这时候送?”老安纳闷地核对一眼时间,探头望向黑黢黢的里屋,“逸尘不在?”
“他上班去了。”
“哦,没跟他一起?”
“啊?”安漾支支吾吾,“他今天去工地。”
说话间安泽茂跟着进屋,余光扫见地上来不及收拾的衣服,尴尬地眼神乱飞。安漾心不在焉,没心思顾及这些,扯出一张餐椅,“爸,坐。”
“哦,好。”安泽茂低下头,战术性理衣袖。早餐得送…要么挂门把手吧,小年轻太闹腾,实在没眼看。
安漾食不知味,给面子地吃了个生煎包,烫得舌尖发麻。
安泽茂不声不响,环顾四周。屋内角角落落,满是另一个男人的痕迹。他目光掠过安漾的眉眼和口鼻,依稀见到她小时候的模样。紧接着,小丫头变成大姑娘,和他渐行渐远。
安泽茂心中冉起阵阵失落,双手置于膝盖上,语重心长:“结婚后还住这,离家近。逸尘新买的房子太远了,要坐三站地铁。”
“啊?”安漾跟不上老父亲的思路,“还早呢,八字没一撇的事。”
“谈恋爱么,总归奔着结婚为目的。不然像什么样?”安泽茂难改旧思维,“传出去人家怎么说你?”
“管他们呢。”安漾实在没胃口,灌几口馄饨汤到水饱,没头没脑地感慨:“不过两个人能走到一起,真的很不容易。”
“凡事讲究机缘。差一分、错一秒,两个人都有可能分道扬镳。”
安漾放下调羹,鼓足勇气问道:“你跟我妈算有缘吗?”
“当然算。”老安脱口而出,“当时家里介绍好几个相亲对象,我只见了你妈一个。”
“为什么?”
“她长得最好看。”
“爸,你可以再肤浅点。”
安泽茂闷声乐,“我当时就这么跟她说的。”
“她说什么了?”
往事历历在目,安泽茂津津乐道:“你妈的脾气你晓得,宠辱不惊这个词简直为她而造。她全程神情寡淡,说无需我提醒她的美貌。”
安漾咯咯笑,“我听说你心里有白月光,放不下。”
安泽茂老脸一红,“你妈跟你说的?”
“昂。”
“真不厚道。我俩说好了,谁都别在孩子面前互揭老底,她可倒好。”
安漾看好戏地拱火,“我妈有什么老底?说说看?”
安泽茂挣扎好半天,气不过姜晚凝的出尔反尔,索性豁出去了:“你妈,呵,可厉害了,还为别的男人自杀过。”
“啊?!”
安泽茂还记得相亲那天,姜晚凝身穿印花衬衣,黑色包臀裙,顶着一头大波浪,当真洋气让人挪不开眼。
他那会浑身透满机关单位的味道,衬衣黑裤,架着厚重的镜框,活脱脱书呆子模样。
二人首次同框,画风完全不搭。对坐在茶楼靠窗的位置,面面相觑五分钟,方才进入正题。
姜晚凝说话直,问完家庭信息和户口问题便拍桌定音。安泽茂习惯性点头附和,忽然回过味来:啊?这就进入下个阶段了?
很快两人又见了两面,同样的茶楼,相同的座位。
姜女士次次有备而来,列了长串的问题。安泽茂有问必答,心里隐隐不太痛快:虽说他相亲多少带点赌气,可对面这位未免太不拿婚姻当回事,满脑子都是实际问题。闻淮川还夸她好,哪好?!
他无端对姜女士犯怵,不敢直言,没多久就稀里糊涂和人领了证。
刚结婚那会,二人按部就班推进夫妻间该有的流程,身体异常和谐,还顺利解决了生育分歧。就在老安觉得生活会一直这样波澜无惊时,半路杀出了程咬金。
正值盛夏,姜晚凝照例回芙蓉村避暑。安泽茂忙于工作,每周定时打电话送关心。某一晚,姜奶奶接了电话,暗戳戳提醒:姜从文回来了。
安泽茂从没听说过这号人物,不在意地应了声。老人家急得直跳脚:那小子最近总来家里吃饭,晚上还约姜晚凝出去看电影呢!
安泽茂反射弧长,傻呵呵问姜从文是谁?老人家在电话那头大喊:你老婆的初恋!
这还得了!安泽茂怒火中烧,脚蹬二八大杠往火车站赶,又因没买到当天车票悻悻而返。他从未问过姜晚凝的过去,一厢情愿认定她是张白纸,谁知天上冷不丁掉了个旧情人,砸得安泽茂找不着北。
他彻夜未眠,起早去单位请了一天病假,随即坐最早班火车赶到芙蓉村。果不其然见到姜晚凝和一个男人从苏式面馆走出来,有说有笑,举止亲昵。
他攥紧拳头,嗖地冲到二人面前。姜晚凝见到他,面不改色,淡定地跟身旁人做了简短介绍。姜从文姿态挺拔,高安泽茂半个头,不愧当过兵,手劲真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