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正文完
景仁六年,帝崩,国丧一年。三皇子齐珏继位,改年号为朝干。
齐小王爷莫衡进封威武将军,自请戍守漠北,新帝许,无诏不得归京。特赦恩典,年节若无战事可归。
本要前往齐王府为他接风洗尘,云烟夫妇二人听得此消息沉默了。
裴十安抬头看这苍茫辽阔的天空,想着帝王之术,登顶后再古道热肠的人也会变了模样。功高震主,但他还在,低眉掩下眸内讳莫。
漠北也需要人,也许这也是二哥的夙愿。
张开手掌,接过飘雪,微凉。
拢好身旁人的白裘大氅,相顾无言,一脚一脚略显沉重地往前。
云烟本以为衡哥哥这次带了个姑娘回来,应是会如常人般成婚,与爱的人举案齐眉,长相思守。但这般,伤势刚痊愈便奔赴漠北,北地苦寒,无诏不得归京。
怕是一别,多年不得再见。
齐王府内,齐王妃紧紧抓着莫衡的手,明媚的眸子里满是泪水,“衡儿,你为何?为何要这样。我齐王府向来不关朝堂事,是以景宁帝不曾为难过,那漠北,岂是什么好地方!”
她伸出一手摸着那脸庞,颤着双唇说:“不要这威武将军了,我们不要了。齐王府能保你一世无忧!”
莫衡无奈地笑了笑:“母妃,你又说笑了。圣旨哪能说改就改,那你那皇帝外甥成了什么?”
“再说,待我稳定边关,装个病说自己不行了,一封急报不就回来了?!”
齐王妃收了眼泪拍了他一掌,睨了一眼道:“尽胡说。不过你的伤势可好全了?”
莫衡扬起笑脸,边抬了胳膊表示自己无事,“都好全了,回春谷谷主医术了得。”
提及回春谷,齐王妃想起一事“你将谷主的女儿拐回来了怎可将人扔在城外客栈,我命人将她接进府内了。现下前面正等着开席,你多加关照一番。”
“衡儿,为娘知道你的夙愿。但你也不可辜负人家好姑娘”齐王妃语重心长的说道。
“娘,儿子晓得。”反手握住齐王妃的手,莫衡郑重说道。
也不晓得他究竟是何意,齐王妃一手撑了头,不再去管,唯念他在外平安无事。
宴席上,只请了亲近的几家,毕竟国丧不可大办。
武琳琅坐在案席上喝着酒水,瞧见外头来了一男一女,男子眉眼温和,不笑也似笑。女子容貌美艳,但周身气质娇憨,一看就是在闺中受宠,得夫家爱重。
听得身旁人叫她云烟,世子妃。
武琳琅饮了酒,想着这临安不愧是天子脚下,有美人兮,见之难忘。云烟坐下后,见有人瞧着自己,看了过去。
妖妖娆娆一美人一手肘拖着腮,另一手一手拍坛大口大口喝酒,作风爽朗,恣意风流,好看的紧。
莫非这就是衡哥哥带回那姑娘?
莫衡风风火火赶来便瞧见武琳琅当在自己后花园子样大口喝酒,边上几个交好世家眼内无不闪着八卦的雄雄之火。当下气极,恨不得抓她过来教训一顿。
本就显眼,还这般高调。
一时也没去注意云烟和裴十安就坐在她案席边上。
平稳了气息走了进来,在案首坐下。笑着谢大家为自己接风洗尘,也权当送行了。众人恭贺,杯盏交错,宴饮欢畅。
裴十安举了杯盏敬道:“祝二哥此去平定边疆,让我大齐海晏河清。”云烟跟着敬酒,看着眼前人莫衡笑着回敬,道好!
眸内清澈,许是真的放下了。
武琳琅宴席结束了便回了府内给她安排的小院,理也没理兀自气急的莫衡。
罢,她爱住多久便住多久。
三日后,莫衡整装待发,上次仓促击退蛮夷,冬季草原物资匮乏,还须防范卷土重来。和乌压压的大军行了几天几夜到达漠北边境。
北地荒芜,寒风呼啸,冰渣子打在银甲上噼里啪啦作响,漫天飞雪纷纷扬扬,堆积在一块能压弯老树。
正寻了一处扎营,度过此夜后再赶往军营。
莫衡正要下令,忽闻一道声音自后头传来,白茫茫一片天地,一匹乌黑油亮的高头大马骑来。来者甲胄加身,面色绝艳,腰佩一柄长剑。
看清来人,莫衡紧紧皱了眉,大喝道:“武琳琅!你不要命了,这战场岂是你能来的地方?!”
武琳琅听得此话,娇喝一声:“你能来,我怎就不能来?少废话!!拔枪。”周边下属见一倾城绝色的姑娘驾马追着莫帅而来,翻山涉水倒不是一般女子。这会儿见着二人要斗了起来,无不起哄,摩拳擦掌等着看热闹!
北地寒冷无趣,莫帅又年轻力盛,大好青春皆献给边疆。这会儿来了个美娇娘瞧着两人似乎有一腿,军中将士们无不替莫帅高兴,想着日后能多个将军夫人。
心下这般想着,两人已开打了。枪剑相向,擦出火花,莫衡大开大合,势如破竹。那小娘子打法刁钻,狠辣,都冲着命门而去,有门道的都瞧出这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家剑术。
没门道的都暗想若自己上能接下几招。
越看越心惊肉跳,见两人翻身下马,那剑翻花一挑直冲下身而去。顿觉凉飕飕的,起初还轻视这美娇娘,如今看来哪是娇娘,霸汉也没她强。
心内为莫帅点了一根蜡烛。
内心敬佩更深,莫帅不愧是莫帅,找的娘子巾帼不让须眉,这般勇猛,是上阵杀敌的好手!
两人你来我往,莫衡一枪尖抵在她脖子前,武琳琅下劈一刀,冰冷的刀锋紧贴莫衡大腿边。若两军交锋,此刻就是一人没了命,一人没了命根子。
莫衡黑了脸,道:“武琳琅,你先松开。”
武琳琅艳丽的眉眼睨了她一眼,缓缓移开刀,嘟囔道:“瞧你那宝贝的样!”
他看着那刀移开,送了口气,放下枪无奈道:“你现在当然不会明白。收拾收拾先扎营休息。”
空地上扎起一个一个营帐,没有空余,莫衡也不放心她一个女子独生住在外头。便带着人入了他的营帐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