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出院、等等我,把更好的酒酒还给你。
第七十五章出院、等等我,把更好的酒酒还给你。冉酒出院的那天,外边的天气转凉,起了一片雾。
小苍兰工作室里只有筱稚来了,不知是否是冉酒的意思,没有很多人,连冉母都不在,是很安静的氛围。
铅灰色的云流转,容汀的鼻腔里吸入一股冷气,忽然想起自从那天冉母过来以后,便再也没见过她了。
出院前的晚上她漫不经心地问了冉酒,冉酒翻着手里的闲书,“我找了认识的律师朋友推荐给她,她知道怎么办。”
自她去派出所做完了笔录,回来以后容汀再也看不到她脸上有别的表情。
恶心,愤怒,自怨自艾似乎同时在她身上淡逝了。她那么高傲孤绝,甚至不允许那样的事情成为她后半生的阴影,就那么强硬地将恶劣的回忆从脑海里排遣出去。
容汀偶尔看着她寡冷的脸,疏淡又清艳的眉眼。就明白什么都影响不了她,还是该做事做事,该偷懒偷懒,一切都井井有序。
她和冉母,各自在对方身上得到了一些东西,又失去了一些东西,最后谁也不欠谁的。
不知为什么,容汀这些日子鲜少言语,像个沉闷的守卫,只是单纯守在冉酒身边。
她不知说什么,那些多余的同情和安慰,冉酒压根儿不需要。
容汀拉着行李刻意走在后边,筱稚和冉酒走在前边。
冉酒穿着白色高领羊绒衫,没有化过妆,脸色仍显病态的白,唇色也浅淡,背影却那么孤直。
筱稚作为上位者,语气温柔到不行,大概从她什么时候回来上班,到打算扩展一下工作室的阵容。
冉酒看起来听得随意,总让人怀疑她有没有听进去,然而筱稚一旦有停顿的时候,她就简洁地说一两个词提醒她。筱稚立马嘴巴张圆,又抱歉地笑着继续往下说。
最后筱稚把她们送回家,容汀和冉酒站在楼门口送她。
保时捷利索地摆尾而去,筱稚最后问冉酒的问题是又有了几个新的网剧,问她要不要接。
冉酒说再考虑考虑。
又说,如果招了新人就让她们试试吧。
筱稚最后有些失落,但是她们大概都知道,冉酒需要很长时间的休息。
但是高傲如她,即使是这样的妥协,也不会这样子说。
冉酒不是没有野心,她后期接的剧本都是在渐渐流行的大女主剧,这种剧里的女性往往同时充满正面性和复杂性,然而角色一旦塑造好了,就会在听众心里留下很长时效的记忆。
无论是对于一个演员,还是个cv,都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只是她似乎突然倦了,就像容汀在医院看她打游戏,初期就会杀掉一两个级别很高的怪物,披荆斩棘地往前走。然而一旦快赢了游戏,她会放弃垒好的方块,任它们在画面里簌簌落下。她会突然松开贪吃蛇的操纵键,让蛇撞/死。她也会在大富翁的点券足够时,买了好多飞/弹炸向自己。
然后游戏结束。
筱稚很遗憾,不过她和冉酒说,等她恢复巅峰状态的时候,他们都会在终点等她。
晚上容汀买了超市的新鲜时蔬,做了几道素菜,冉酒罕见地没挑,默默吃完了。
她住院的这段日子没打理头发,流海更长了,能遮住眼睛,发尾的尖稍带着凌厉感,琥珀色眼珠被挡在后边,看不出情绪,但是雾蒙蒙的。
吃完饭容汀去洗锅,过了会儿出来以后,已经听到了卫生间传来的淋浴声。
已经是晚上十点,容汀坐在床上晃着腿强迫自己不要睡,惦记等她出来要给她吹干头发,还有不能让她穿太短的睡裙,卧室的空调也不能开太大
但她太累了,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眼皮子打架,一歪身子睡着了。
梦里是她完全没去过的地方。
她看到黑衣黑帽的冉酒身形纤细,面容又模糊,周身带着冷淡的气场。
她像是四处游荡的孤魂,穿梭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只是脸色寡冷,眸色木然,依然不是那个清艳娇美的人。
画面再一转,那个狭□□仄的家里,冉母正指着她大声骂:“要不要脸呐!这么小年纪不学好,哪个女生像你一样周围围着乱七八糟的男生,社区卫生所的阿姨都说你每天瞎混”
那一刻,冉酒的面庞逐渐清晰,容汀看到她哭得通红的眼睛,自嘲地笑着:“妈妈,我在你眼里是个好孩子吗?”
她看不到冉母的脸了,画面由无数光点凝聚成曝光过度而失真的画面。
冉酒细瘦的身影孤直又倔强,转瞬间是铺天盖地的黑暗,容汀甚至分辨不出到底是哪里,只见着惨白的光线打在墙上,地上的冉酒被揪着头发拖行,她吼叫,撕咬,绝望地叫着,接着一只手伸过来扼住了她的喉咙。
容汀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这些画面太熟悉了,原本就不该是梦。
她感觉被投入熔炉中,浑身炙烤般难受,但是又挣扎不出来。
明明梦见的是冉酒被人抓着脖子往外边拖行,忽然那个主人公就变成了她自己。
脖子被扼住的感觉那么强烈,喘不上气来,从脖颈的动脉往上边,血液凝滞,下颌逐渐酸软,鼻腔涌出血腥气,眼珠有种爆裂的感觉。
怎么能这么难受。
她的手腕忽然被人抓住,硬生生被揪了下去,柔和的凉意粘连在她身上,慢慢抚静了这股莫名的燥意。
容汀的呼吸逐渐平缓,睡意驱散,还没睁开眼,就下意识抱住了眼前的人。
冉酒的体温和身上的香味她都不能再熟悉,待意识清晰起来,她抬起手抚摸她颈后的头发。
掌心的发丝柔滑,倒是照她之前的叮嘱吹干了,只是发梢仍泛着少许湿意。冉酒和她面对面侧躺,她穿着那件白色睡裙,肩上仍是凉滑的,冷淡的月光投进来,她淡色的眸子正专注地看她。
容汀视线下移,落在冉酒的脖颈上,那么细弱的脖子,有一道已经变浅了的痕迹。是被掐留下来的。
冉酒顺着她的视线:“没办法,我有听医生的话,天天抹祛疤膏,你也给我热敷过啦,但是疤痕很难下去。”
容汀松了口气,思维却混沌,只说没关系。
这个时候了,她心里剩下的只有心疼,可是冉酒似乎觉得她只在乎她的外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