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零
在沐雪野问话时，那浓稠的几乎要将他们弄成琥珀的空间松了许多，刚刚被挤尽肺中空气，几乎窒息的三个虺畜一下子瘫倒在地。沐雪野看着那三个只顾着咳嗽，忽略她问话的那三个人，眉头皱了一下，可是，片刻后，又轻松的笑起来，语中也带着一丝丝无奈，“行吧，最喜欢你们这些长了钢筋铜骨的人了，”沐雪野一语说罢，她的身后突然逸出一丝轻笑。
“零？”她轻声问道。
沐雪野的声音并不是平时为何配合‘男儿身’而伪装出来的低沉又带着些许沙哑的少年音。她唤那个人时，虽然由于性格原因，声音听着也有些清冷，可是，可以很明显的能够听出是女孩子的声音。
没有人回应，可是，沐雪野的声音即落时，一道影子无声的出现在她的身后。
那道影子……身影孑然，浑身裹在淡淡的薄暮似的披风中，让人望不清他的面容，他来时，只有清淡的冬雪似的那种缱绻的冷香在鼻息间缭绕。
“吾尊，我在。”他说，声音低沉，带着些许沙哑，很好听。
来人望着沐雪野的背影，铁青色面具之下露出的眼睛瞳孔漆黑，露着暗色凝聚般的冷，似是极深的夜，又似极寒的冰，可是，当他目光落于沐雪野身上时，尽是一副灼灼之态，眼中再不带半分他平素看人时的阴翳。但是，在沐雪野转过来之前，他低头，那些不该存在于他眼中的情绪已经被他用近乎变态的克制，尽数掩入了恭谨之下。
沐家老爷子从沐雪桥出生时，就亲自给她训练了一批人，到沐雪桥知事后就交给了她，再没有过问过，那数千个“影子”自此就只听从沐雪桥一个人的命令，而至于那些影子的去向，除了沐雪桥，没有人知道。
沐雪桥用他们的不多，毕竟，她作为沐氏少族长，她想知道的，基本上沐家的情报网就可以满足她的要求，是以，她放任那些影子或在天涯，或在人间过着自己的生活，并不约束他们。
沐雪桥对他们的要求，只一样：他们得在每个月最后一天来她眼前过个眼，而她点燃千里香，他们体内的寻香虫感觉到香味有异动后，就近的影子必须到达。
――从沐雪桥接手这些影子起，他们就是这个打扮，几乎从来没有换过。
沐雪桥感受到他们体内的与她有联系的蛊虫，就会知道这人是她的影子，而对于他们披风下的样子，沐雪桥没兴趣，也没有必要了解。
毕竟，他们在她面前，没有名字，只有代号。
“零，你怎么来了？”沐雪野说话时，依旧带着笑，可是，与刚才不同的是，面对着零时，她的语中很明显的带着此前没有的轻松。
“今夜，天涯神务司管理局有很多下人间出任务的执行部专员出事了，我不放心你。”所以我来了。
有话未竟，不必言说。
零是如此，沐雪野也是如此。
零至现场，就看到被落在空间之中的虺畜，然后什么都明白了。
不过……“吾尊，他们就算长着钢筋铁骨，但是他们也不是人啊。”零语中带着调侃，不过，在他说话时，他却已经走到了困着三个虺畜的结界之前，手按上了结界，然后转头，对着沐雪野问道，“吾尊，你要问什么，让我代劳就好了，莫要弄脏你的手。”
“算了，也没什么要问的了，杀……算了，带回天涯，交给我名下信息部与刑司的那一帮人处理吧，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沐雪野想了一下，说道。
“吾尊，你想知道什么，我也可以问出来的。”零以为沐雪野是不相信他的手段，不禁皱了眉。
“零……”沐雪野愣了一下，想明白零所纠结的东西之后，无奈轻笑，道，“莫要弄脏了你的手。”
“……”零似乎也愣了一下，然后点头，“也行吧。”
“把他们收起来，然后我们回家吧。”沐雪野站起来，收了座下大椅之后，看零收了困着三个虺畜的结界之后又似来时一般，无声的消失在黑暗中。
――零是她的影子，注定不能存在于光明之中。
沐雪野等到她再感受不到零的气息之后，撤了屏蔽天涯“天眼”监控的结界，一阵沙沙的电离音之后，与白夜的通讯又恢复了。
一直与沐雪野通话着的被沐雪野唤作‘白夜’的少年，是与沐雪野一起玩到大的，也是一起配合惯了的，他在与沐雪野的通讯中断之后，并没有十分诧异，因为这么多年，在他作为监控者看沐雪野出任务时，就常常遇到过的，这次，跟以往一样，通讯一中断，他就晓得沐小爵爷这货又是出什么幺蛾子，所以就把通讯和天眼监控给屏蔽了。
在通讯与监控中断的时间里，白夜很心大的揣着耳扣去泡了一碗面回了此刻，听到耳边传来电离音，和少年一句与往常一样的那句“结束了”，就知道任务完成了，因此，作为沐雪野此次任务搭档的少年在沐雪野完成任务后，刚准备把监控被屏蔽之后的那一段给减去，然后再从“天眼”中截取沐雪野任务时的录像并保存，可是，当他看到沐雪野留下的战场，一脸便秘的表情。
“卧槽，小爵爷，你特么给后勤部的省省心，做任务时一击毙命不好吗？”白夜看到流了一地的鲜血，有些想要捂眼的冲动。
后勤部几乎是专门给他们执行部扫尾的，比如，在人类发现之前，不知不觉的清理战场，或者，把那些在战斗中破坏了的东西恢复原状，这些，都是后勤部的工作。
就像此次任务，信息部的监控出现在人间的虺畜，并发布任务，而执行部的在接受任务之后，要做的便是抹杀目标，而后勤部，做的就是清理工作。
沐雪野听到白夜的吐槽，下意识的回望了一眼他的身后，然后毫不犹豫的向她来时的地方而去。
她的身后，满地狼藉，但是，她知道，在天亮之前，这里会回复原状，就跟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小爵爷？”白夜吐槽时得不到回应有些寂寞。
“本来想要一击毙命的，但是，你也知道，我向来都比较擅长近身战，但是，那玩意儿之前一直活在垃圾堆里，味儿太大了。”沐雪野耸了耸肩，有些无奈道。
“请把你那变态的洁癖改一改好吗？”白夜翻白眼。
“……”沐雪野语调似笑非笑，“变态？”她哼了哼，就不说话了，那边，白夜听到沐雪野用这调调说话，下意识的掐断了对话，装作他什么都没有说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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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他就夸了沐雪野长相太过女气，看着gay里gay气的，沐雪野也只是这样哼了哼，当时没有计较，转手却在他的鸡腿上下了主职为巫医的重楼制出的新药，然后，他就拉了三天肚子。
沐雪野这语调，让他生出心理阴影了都。
沐雪野朝着巷子外面走去，而她已经远远的可以听到那个身份不明，却给她一种很危险感觉的流浪歌手大叔的歌声。
不过这次，他唱的，并不是沐雪野来时点的那一首老鹰乐队的《waitingintheweed》，而是《whileyourlipsarestillred》。
译作《红唇依旧》，也是沐雪野很喜欢的一首歌。
“……kisswhileyourlipsarestillred，
whilehe'sstillsilentrest，
whilebosomisstilluntouchedunveiled，
holdanotherhandwhilethehand'sstillwithoutatool……”
沐雪野跟着乐调轻哼，被人暗中算计之后的烦闷心情轻松了很多，可是，这份轻松也不过只维持到了一个转角之后。
――一个转角之后，依旧是昏暗的小巷，而沐雪野猝不及防跟某些人面对面了。
信息部来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