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隐亚伯与堤丰的复仇
该隐亚伯与堤丰的复仇
最后一个名字,周明轩。
他如今虽身陷囹圄,却仍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即便身在牢笼,依然靠着家族残余的势力和金钱运作,即将成功申请保外就医。
姜随知道,一旦这条毒蛇重获自由,以其睚眦必报的阴狠性情,必将成为一个巨大的隐患。
对付一条即将出洞的毒蛇,最痛快的办法不是在洞口守候,而是在它最得意忘形之际,让它被自己曾经咬伤的猎物,反噬七寸。
姜随查到了与周明轩同监区的一名重刑犯,档案照片上是个面容枯槁的中年男子,眼神死寂。
此人曾是某个小有成就的企业主,却因周明轩的恶意并购而倾家荡产,妻子身患重病无钱医治,在绝望中撒手人寰。
他自己也因冲动报复而被判无期,在高墙内沉默了整整四年,早已被世人遗忘。
姜随需要将一句话,送进这位被周明轩害得家破人亡的可怜人耳中。
监狱探视会被全程监听,直接传话不可行。
姜随找到了这位重刑犯唯一会定期来探视的、年迈多病的母亲。
她没有直接接触,而是委托了一家信誉良好的慈善机构,以“关怀重刑犯家属”的名义,为老人送去了一笔慰问金和一些急需的生活物资。
在那些包装精良的物资中,夹着一张特制的祈福卡片。
卡片正面,印着摘自《地藏菩萨本愿经-阎浮众生业感品第四》的经文,字字珠玑,句句皆是因果循环:
“尔时地藏菩萨摩诃萨白佛言:世尊,我观是阎浮众生,举心动念,无非是罪。脱获善利,多退初心。若遇恶缘,念念增益。是等辈人,如履泥途,负于重石,渐困渐重,足步深邃。”
“若遇杀生者,说宿殃短命报。
若遇窃盗者,说贫穷苦楚报。
若遇邪淫者,说雀鸽鸳鸯报。
若遇恶口者,说眷属斗诤报。
若遇毁谤者,说无舌疮口报。
若遇瞋恚者,说丑陋癃残报。
若遇悭吝者,说所求违愿报。
若遇饮食无度者,说饥渴咽病报。
若遇畋猎恣情者,说惊狂丧命报。
若遇悖逆父母者,说天地灾杀报。
若遇烧山林木者,说狂迷取死报。
……”
每一个字,都像是来自六道轮回的审判,冰冷而公正。
而卡片背面,在佛像悲悯的光环之下,用一种只有在特定角度光线下才能看到的隐形墨水,淡淡地印着一行字: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周明轩,下周出狱。”
“他害死的人,在等你。”
那句佛光普照下关于因果的偈语,就像一颗被仇恨与绝望浸泡了千日的种子。
当它被一双苍老颤抖的手送入高墙之内时,便迎来了破土而出的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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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位沉默的重刑犯,用牙刷柄在水泥地上一下下磨砺着复仇的锋刃时,姜随正慵懒地倚在二楼阳台的藤椅上。
书本摊在膝头,她的目光却早已越过书页,飘向楼下那片生机盎然的花园。
秋瑾凝穿着一身卡其色工装背带裤,米白卫衣的袖子随意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他正俯身照料着那片精心打理的花圃,精力满满地为新栽的月季培土。
午后的阳光温暖但不灼人,透过扶疏的枝叶,为他周身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连发丝都染上了蜜的色泽。
像是心有灵犀,秋瑾凝忽然擡起头。四目相对的刹那,他本就愉悦的心情像是被注入了更多的阳光,朝着姜随遥遥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
那双总是清亮的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唇角抑制不住地高高上扬。
打完招呼,秋瑾凝仔细地在花丛中寻觅,最终选中了一朵开得最盛、姿态最美的香槟玫瑰。
小心翼翼地修剪花茎,耐心剔去每一根尖刺,这才转身穿过青翠的草坪,几步跑到阳台下。
高高举起那朵被精心呵护的花,像是在呈上自己全部的真心。
“送给你。”
男人仰头望向露台上的女人,眼中盛满了揉碎的星光。
“真美,”姜随由衷感叹,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我这就下来取。”
“你喜欢就好。”
秋瑾凝的视线紧紧跟随,满足得像是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