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喻家。
夜深人静,堂屋里狼狗的爪子在卧房的门板上发出抓挠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的刺耳,喻锦淮皱起眉头压低声音呵斥了它们一声,还特意撑起身子往睡在另一头的喻知宁瞅了一眼,见他睡的香甜,还打着小呼噜,见状,喻锦淮松了一口气。
门外的抓挠声在停了一会儿又响了起来,期间还夹杂着狗叫声,或许是它也知道小主人还睡着,犬吠的声音并不大,但足以提醒还没有睡觉的喻锦淮。
喻锦淮呵斥几声见没有用,便穿上衣服下了炕,摸黑点燃了油灯,左手拿着油灯,右手打开门,豆大的油灯照亮了一块地方,在他出来的那一瞬间挠门的大黑霎时跑到了门口,对着他叫了几声,又朝着门外叫了几声。
喻锦淮在堂屋里逡巡一遍,没找到大青的身影,听着大黑着急的犬吠声,又联想到大青不在,脑海中灵光一闪,出事了,立即跟在大黑的身后往外走。
他在门口犹豫的瞬间,大黑等不及的跑过来咬着他的衣角把他往外拉。
跟着大黑的脚步推开堂屋的门掀开门帘,刚出去,迎面而来的冷空气让他颤了颤,刺骨的冷风从他的外面直往他的衣服里钻,仿佛吹进了骨头里,冰冷刺骨,没多久,不仅脸被吹得僵硬,握着油灯的手都变得僵硬起来。
夜空中一轮圆月挂在天上,明亮的月光将整个院子都照的白晃晃的,像是下了一层霜似的。
喻锦淮裹紧身上的衣服,看到大黑去了后院,很快它的身影消失在墙角,紧接着又响起了狗叫声,他仔细辨认,是大青的声音。
想起家里的鸡,以为又是黄鼠狼来偷鸡了,顺手拿过一个棍子脚步匆忙的去了后院。
可谁知黄鼠狼没发现,倒是看见了大青趴在墙角,它的底下似乎还藏着一个人,尾巴底下露出来一双脚。
喻锦淮望着熟悉的鞋,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手里的棍子不知何时被松开了,在地面上滚动了一会儿最终被一堵墙给挡住了。
急忙跑过去,大青竖起的耳朵动了动,转过头看他,抬了抬自己的头,舌头伸出来舔了舔自己的鼻子。
“汪呜――”
见他来了,大青起身站在一旁抖了抖身上的毛,一旁的大黑凑上来脑袋蹭了蹭它的下巴。
大青起身以后,露出家它藏在底下的人。
是穿着一件薄袄坐在地面上靠着墙的孟允舒,他的头发微微拢起扎住,面色青白,嘴唇发紫,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闭着眼睛的一动不动的靠在墙上。
喻锦淮蹲下身颤抖的手摸了摸他的手,冰冷的像是一块石头一样,连忙放下手里的油灯,双手抱起他。
即便隔着衣服,他也能感受到由孟允舒身上传来的冷意,可见他坐着这里已经有很长呢时间了。
喻锦淮的心被高高的提起,像是有一只手死死的抓着他的心,一揪一揪的生疼。
月光亮如灯,照亮了前方的路,了喻锦淮却觉得眼前一片黑暗,看不到任何的光。
他弯下腰拿起放在地面上的油灯,大步往屋里走,通人性的大青早早的跑过去叼住门帘让他进去。
“大黑,去叫明大夫。”
他话音刚落,站在院子里的大黑撒腿跑到后院,后院的墙上专门给两只狗留出来一个洞,方便它们出去去大青山玩。
大黑从狗洞里跑出去,直直的奔向明大夫的家里。
回到卧房的喻锦淮把手里的油灯随手放在桌子上,抱着孟允舒走到床边把他放下来,情况紧急,他也顾不上会不会吵醒喻知宁了。
给孟允舒盖好被子,他又急匆匆的起身打了一盆热水,幸好他们家里有泥炉,上面的水一直有火蛇舔着陶罐。
端着水来到卧房,喻锦淮把布巾浸入到热水里,在里面摆了几下,拿起来拧成半干,抓起孟允舒的手,小心翼翼的给他擦着。
掌心的手指动了几下,喻锦淮悬起的心放下了一半,双手搓了搓孟允舒的手,直到手变得温热,他又换了另一个。
抓起孟允舒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喻锦淮的双眸定定的望着躺在被窝里不省人事的孟允舒,阿允,你不会有事的。
没一会儿,大门被人敲响,堂屋里的大青也呼应着外面的大黑犬吠了起来。
紧接着村子里的狗都此起彼伏的叫了起来。
喻家大门「咚咚咚」的声音惊醒了喻锦淮,他快步掀开帘子去开门,堂屋里的大青也跟在他的身后,尾巴高高的竖起,小幅度的轻晃着。
喻锦淮打开门,门口的明大夫背着他的医药箱,头发简单的用发绳扎起来,额角的发丝松松的垂在脸庞,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脚上的鞋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颜色,由此可见他起的有多着急。
大黑见门开了一半,缩着身体从门和喻锦淮腿边的缝隙给钻了进去,一进去它就和大青一左一右像是门神站在喻锦淮的旁边。
气喘吁吁的明大夫拍着自己的胸脯,左手护着自己的医药箱,又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说:“淮小子,怎么了?可是谁生病了?”
不等他说完,喻锦淮便拉着他进来,随手把门关上,拉着他直往卧房里走。
“唉,你就不能等老头子把话说完。”自称老头子的他也就是中年男人的年纪,只不过总喜欢称呼自己为老头子。
喻锦淮不语,带着他进了卧房,一进去不用喻锦淮多言,明大夫直直的奔向唯一躺在炕上的孟允舒。
“小叔叔。”喻知宁跑到炕边,抱住坐在上边的喻锦淮的脖子,方才在喻锦淮出去开门的时候他就被吵醒了,他一起身发觉卧房里除了他只有陷入昏迷的孟允舒,吓的他立刻从自己的被窝里爬起来,跑到孟允舒的身边,怎么叫都不见孟允舒醒来。
喻锦淮又不在,他一个小孩子只能害怕的坐在被子上,小手拉着孟允舒的被子,现在看到喻锦淮,当即扑了上去,一双眼睛惊慌失措的注视着明大夫在给孟允舒看病。
即便喻锦淮的大部分心神都在孟允舒的身上,但他还是分出一些在喻知宁的身上,察觉到喻知宁的身体在颤抖,紧忙把他抱紧,大掌带着安抚的意味拍着他的背。
在他的动作抚慰下,喻知宁渐渐平静下来,但还是有些不安。
明大夫看完后,从医药箱里掏出来自己的银针,给孟允舒扎了几针后,摸着自己的刚蓄起来的胡子,说:“寒体入体,要慢慢将养着。”
喻锦淮追问:“阿允什么时候能醒?”
“快则明晚,慢则需两日。”
明大夫心虚的转了转眼睛,他只能看出来孟允舒寒气入体,受了冷,至于醒不过来的原因他是看不出来。
和他认识了这么久,喻锦淮自是知晓他是什么样的人,又想着孟允舒是去小卖部才导致这个的结果,是以他颔首点头。
送走了明大夫,又从他家取了药,喻锦淮踩着月光大步往家里走。
此时的他只觉得位面小卖部对他们家来说是一个祸害,并不是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