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笼 - 请把我的牙齿还给我 - 鑫不田 - 科幻灵异小说 - 30读书

囚笼

囚笼

和遥醒来时,厨房飘来焦糊的味道。

她揉着眼睛走到门口,看见阎玦正背对着她站在灶台前,黑袍的袖子挽到手肘,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臂。锅里煎着的鸡蛋边缘发黑,他皱着眉,用铲子小心翼翼地翻面,像是在对付什么难缠的恶鬼。

"……你在干嘛?"

阎玦肩膀一僵,头也不回:"看不出来?煎蛋。"

"可你不是不喜欢吃鸡蛋吗?"

"现在还是不喜欢。"

他把焦黑的鸡蛋铲进盘子,又动作生硬地倒了杯牛奶,推到餐桌对面。和遥盯着盘子里形状扭曲的煎蛋,边缘焦脆,蛋黄却还是半凝固的——是她最喜欢的熟度。

她突然擡头:"你要走了?"

阎玦正拿起杯子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我能去哪啊?”阎玦轻笑的打哈哈中。

和遥这才注意到,阎玦今天换了一身装束——不再是往常那件随性的黑袍,而是一套绣着暗金色符文的正式朝服,连腰间的玉带都系得一丝不苟。

"你要去开会?"她试图开玩笑,"穿得这么隆重。"

阎玦终于擡眼看她,那双总是淡漠的金色瞳孔里,此刻翻涌着她读不懂的情绪:"我找到分离阳契的方法了。"

窗外,第一缕晨光恰好掠过他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真的吗?"她咬了一口煎蛋,惊喜的问:"该不会分离术很危险吧?"

阎玦放下粥碗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顿:"三天后子时是阴气最弱的时候,届时我会在阳台布阵。"

他避开她的问题,转而指着她脖子上的令牌:"这三天戴着它,不要离身。"

和遥的筷子停在半空,煎蛋的蛋黄缓缓流淌到盘子上。她盯着阎玦的脸,试图从他平静的表情里找出一丝破绽。

"你还没回答我,"她放下筷子,声音轻却坚持,"分离术……危险吗?"

阎玦的指尖在粥碗边缘轻轻摩挲,瓷器发出极细微的嗡鸣。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他朝服的暗纹上游走——那些符文并非装饰,而是古老的禁咒,每一笔都浸过他的心头血。

"任何术法都有风险。"他最终开口,声音低沉如忘川水,"但对你而言,不过是睡一觉。"

和遥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袖子,丝绸面料下传来不正常的温度——这件朝服正在吸收他的神力。

"那你呢?"

阎玦垂眸看她攥紧的手指,腕间的青筋因为过度用力而凸起。他轻轻复上她的手背,温度透过皮肤传来,竟比往日温暖许多:"我答应过,会让你活下去。"

阎玦的靴底踏过积灰的走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腐朽的时光上。墙壁上的霉斑扭曲成狰狞的面孔,天花板垂落的电线如同绞索,在穿堂风中微微摇晃。

他手中的青铜铃铛剧烈震颤,铃舌撞击内壁的声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那不是普通的声音,而是只有通灵者才能感知的"魂鸣"。每一声都像是沉渊在痛苦地嘶喊,又像是千万亡魂的哀泣。

地下二层的铁门锈迹斑斑,门锁早已腐蚀成空洞。随着阎玦的靠近,铁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缓缓向内敞开,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动。

停尸房内,冷雾弥漫。

中央的解剖台上,一团人形黑影正俯在一具年轻女尸的胸口。它的"手指"细长如枯枝,深深插入尸体的胸腔,像在汲取什么。听到脚步声,黑影缓缓擡头——

那张没有五官的脸上,突然裂开一道猩红的缝隙,如同撕裂的伤口。

"终于来了......"

它的声音像是千百个亡魂的呓语重叠在一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夹杂着婴儿的啼哭。最深处,还藏着一个让阎玦熟悉到心悸的音色——沉渊的声线。

"我亲爱的阎君大人。"黑影的"嘴"越裂越大,几乎延伸到耳根,"三百年不见,你还是这么......道貌岸然。"

阎玦的判官笔在空中划出一道赤金咒印,光芒照亮了整个停尸房。墙壁上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手印,那些被黑影吞噬的亡魂正在挣扎。

"沉渊的残念,"阎玦的声音冷得像忘川底的冰,"你本不该存世。"

黑影突然大笑,笑声震得天花板簌簌落灰。它从女尸身上抽出手,腐肉和血块从指缝间簌簌掉落:"多亏了你当年那一笔——"

它的身形开始扭曲,渐渐凝出模糊的五官。右眼的位置燃起幽蓝鬼火,左眼却是一片空洞的黑暗。

"若不是你亲手诛杀宿主,我怎能脱离束缚?"黑影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完全变成了沉渊的语调,"你当年若肯乖乖被我吞噬,哪来这么多麻烦?"

黑影突然张开双臂,停尸房里所有的冰柜同时弹开!

金属撞击声震耳欲聋,数十具尸体直挺挺地坐起来。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有浑身浮肿的溺死者,甚至还有一具小小的童尸——他们天灵盖上都插着一根黑气凝成的针,针尾连着细如发丝的黑线,全部汇聚到黑影心口。

"认识他们吗?"黑影抚摸着童尸的脸颊,"都是这三个月的杰作。每具尸体,都让我的力量恢复一分......"

最靠近阎玦的一具尸体突然转头,腐烂的眼眶里流出黑血。它的嘴一张一合,发出的却是和遥的声音:"救我......"

阎玦的瞳孔骤然收缩。

黑影的身形渐渐凝实,竟显出七分像沉渊的轮廓。它从怀中掏出一物——正是当年阎玦送给沉渊的环形玉佩,此刻玉佩已残缺,玉面上爬满蛛网般的血丝,血色即将补足残缺的玉佩形状。

"你以为我只是残念?"黑影将玉佩按在自己心口,"你亲手斩杀的,从来就不是什么'被污染'的沉渊......"

玉佩突然裂开一道缝,一缕金光溢出——那分明是阎玦当年留给沉渊的护心鳞!

"你杀的,是唯一能压制我的存在。"黑影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清晰,"而现在,我要用你最在乎的两个人的命,来完成当年未竟之事——"。

"你以为我会让你得逞?"

阎玦的声音低沉如九幽寒潭,却裹挟着三百年未现的杀意。他周身金芒暴涨,暗金色的符文自袖口蔓延至指尖,每一道纹路都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芒。黑袍无风自动,衣摆翻涌如墨云,腰间的玉带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那是神力全开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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