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脾气

苏明棠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垂下眼眸，掩去了眸底一闪而过的复杂。

“殿下做得很好。”

她将药膏收好，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借力打力，时机、人心，都算得分毫不差。经此一事，大皇子元气大伤，皇后在父皇面前也会失了颜面。更重要的是，为六皇子铺路的人，少了一个最大的障碍。”

“一箭三雕，殿下已深谙此道。”

……

大皇子萧承德在御前持弓射弟，意图不轨，被皇帝下旨禁足于府中思过三月的消息，像一阵风，一夜之间便吹遍了紫禁城的每一个角落。

后宫里的人精们，哪个不是看惯了风浪的？

明眼人稍一琢磨，便都品出了这其中的味道。

谁都知道，自打那位曾经的太子自请废位后，朝堂之上，请立新储的折子就没断过。

而陛下对贤妃所出的六皇子青眼有加，几乎是路人皆知的事。

如今大皇子这个最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犯了如此大错，皇帝便有了最充分的理由，将立储一事，再度压下。

这分明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故意激得大皇子犯错。

一时间，众人看向重华殿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意味深长。

苏明棠对这些流言蜚语置若罔闻。

她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天子，印象早已差到了极点。

对亲生儿子能如此严苛、偏心，视作棋子；对枕边妃子能做到雨露无情，翻脸不认；对无辜之臣，仅凭一本不知真假的账本，便能下令屠其满门……

这样的帝王，心中只有权术，没有人心。

所以，当那位传说中的皇帝萧御乾，穿着一身再普通不过的内侍监太监服，出现在内务府时，苏明棠没有半分怀疑。

她只当这是哪个管事的大太监。

自从大皇子被禁足，皇后便消停了许多，却把气撒在了别处。

这不，又到了各宫领月例的日子，内务府竟是直接卡了她们重华殿的份例。

“重华殿？”

负责发放银两的小太监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将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没银子了，下个月再来吧。”

她身后跟着的几个重华殿的小宫女，顿时急白了脸。

苏明棠身后的风影，更是气得攥紧了拳头。

苏明棠的眉毛，缓缓地竖了起来。

她正要开口，一个身影就拦在了她的身前。

那是个瞧着年近三旬的太监，穿着一身深紫色的内侍服，脸上堆着笑，身形挺拔，若不是穿着太监服，很难看出是太监。

只听他笑呵呵地对那发放银两的小太监道：

“这位小哥，在下是伺候柳贵妃娘娘的。”

“咱家娘娘素来仁慈，听闻三皇子殿下这边用度紧张，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娘娘说，她宫里银子还算充裕，便让奴婢来问问，这月例若是实在不够，不如就由我们长春宫先垫上，也算全了娘娘的一番心意。”

“还请小哥行个方便，去库房里，把重华殿的份例取出来吧。”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捧了柳贵妃，又给了内务府台阶下。

谁知，那柜台后的小太监，是个新来的愣头青。

他仗着自己在内务府这个油水丰厚的地方当差，平日里见惯了各宫来求告的，早就不把寻常太监放在眼里。

他头也不抬，不耐烦地一挥手。

“没有！没有！都说了没有！”

“谁来都没有！”

他猛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瞪向那“福娃”老太监。

“管你什么张贵妃、柳贵妃的！没钱就是没钱！听不懂人话吗？”

“你也快走！别在这儿碍事！”

太监：“……”

苏明棠噗嗤笑了一声，挥挥手示意宫里其他人也走吧，毕竟宫里最得宠的柳贵妃都拿不到银两，这次仗势欺人也不行了。

她刚转身一双手再次拦在身前。

“这位公公还有事吗？”苏明棠问。

“小美人，我替您说话你都不感谢我吗？”那人笑眯着眼。

苏明棠听着这轻佻的称呼心里升起厌恶，“不是没成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