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网上舆论沸沸扬扬,现实中,翁绍携带裴行则和香江翁家各房人马探望翁英杰的消息同样在医院内部引起了轰动。当浩浩汤汤一行人来到病房门口的时候,不少医护人员和病患家属也都打着查房和遛弯的旗号,暗戳戳地聚集在走廊外面。
甚至还有一些闻讯而来的狗仔记者,也都揣着暗访专用的针孔摄像机,假装家属徘徊在门外。
翁绍打眼一扫,就看到了几张经常聚集在翰林学府和京海大学外面的熟面孔。不知出于什么考虑,他并没有叫破那些娱乐记者的身份。
躺在病床上的翁英杰看着推门而入的翁绍,还有跟在翁绍身后的一群陌生面孔,心脏狠狠地跳了一下,不由自主的从床上坐起来,脱口问道:“你来干什么?”
这反应多多少少有点应激!
“当然是来探望翁董事长——”翁绍话说一半戛然而止,故作懊恼地拍了拍脑门:“瞧我,人逢喜事,记性都变差了。竟然忘了翁董事长已经不是咱们翁氏集团的董事长了。”
“不过还好,”翁绍说到这里,十分庆幸地笑出声来:“幸好翁先生已经不再是翁氏集团的董事长了。您的家丑再也无法影响到翁氏集团的声誉还有股价。这对于集团股东和员工、以及一直支持翁氏集团的股民们来说,真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大喜事。”
翁绍越说越觉得自己将害群之马踢出翁氏集团董事会的决策十分英明。
翁英杰却被翁绍一番话气得直吸氧。
前段时间,翁绍以自己手上持有的翁氏集团4.9%的股份为饵,诱使翁英杰将周舒静和两个儿子名下持有的,共计10%的翁氏集团股份抵押给银行,又让裴行则以裴氏集团的名义,从银行手中赎回翁英杰抵押给银行的10%的翁氏集团的股份,致使翁英杰持有的股份从36.2%锐减到26.2%。
之后,翁绍还不忘痛打落水狗。联合裴氏集团召开股东大会,以渎职为由,罢免翁英杰的董事职务,将翁英杰一举踢出翁氏集团董事会。顺便还挑拨了翁英杰跟周舒静的关系。直接导致周舒静在媒体面前讲出十九年前翁英杰抱回翁绍的旧事,引来翁汉俞夫妇主动上门认亲。
这一仗翁绍打得酣畅淋漓,翁英杰却是损兵折将、后院起火。别说是早有异心、果断捅刀的周舒静和翁绥那个野杂种,就连翁缜这个亲生儿子都对翁英杰心怀芥蒂。
好好一个家,就这么被翁绍折腾散了。如今这个养不熟的小杂种竟然还敢跑到他面前耀武扬威!
翁英杰看着惺惺作态的翁绍,气得嘴唇发颤:“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杂种!早知道你这么歹毒,我当初就应该一把掐死你。不过你也别得意的太早,我命硬得很,不会被你气死的!”
“翁先生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就被阿绍气死。俗话说得好,好人不偿命、祸害遗千年。翁先生坏事做尽,当然会像王八一样长命百岁!”
翁英杰听到这句话,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他目光狠戾地看向发声的顾颐霏,只觉得这个女人看上去有些面善。但他无缘无故被人劈头盖脸骂一顿,也顾不得认真回想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跟翁绍同进同出。当即冷笑一声,恶语相向:“你又是哪里来的泼妇?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我是翁绍的亲妈顾颐霏,”顾颐霏说到这里微微一笑,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脸色骤然变化的翁英杰:“我来这里是想问问,十九年前,翁先生到底是从谁的手上,抱走了我的孩子?”
有那么一瞬间,翁英杰的呼吸都暂停了。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十九年前,他将翁绍那个小杂种抱回家的一幕幕。但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差点就中了顾颐霏的算计:“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翁英杰不想理会顾颐霏,他目光阴鸷地看向翁绍,沙哑的声音仿佛是毒蛇吐信:“翁绍,你还真是处心积虑。为了陷害我,竟然还找来这么多不知所谓的人陪你演戏。可惜你算错了,我翁英杰可不是被人吓大的!”
翁英杰指着翁绍的鼻子破口大骂:“乌鸦反哺,羔羊跪乳,连畜生都知道报恩。你这个白眼狼却不知道。你连养育你十八年的养父养母都要算计报复,就算让你找到了亲生父母又能如何?你行事如此歹毒,你以为你亲生父母就不会害怕吗?”
翁英杰怒骂翁绍的声音透过门缝清楚地传开,守在门口和走廊上的媒体记者和医患家属全都支棱起耳朵,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不愧是白手起家创建了翁氏集团的翁董事长。草莽英雄的眼皮子就是高,传承数百年的香江翁家在你眼中,竟然成了一群不知所谓的人。”
翁绍的大伯刚下飞机,就被翁绍的爷爷奶奶还有翁汉俞夫妇叫到了医院。他知道自己的任务就是给翁绍撑腰,闻言笑眯眯地感慨道:“不过也是,香江翁家子孙不成器,到了我们这一辈,没有几个有出息的。也就是仰仗着祖辈父辈闯出来的名声和家业苟延残喘,其实早就落魄了。也难怪被人看不起。”
“你看我三弟和三弟妹,更是窝囊的不用提。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看不住,竟然被一个外人虐待了十八年!好在我大侄子自己争气,不用我们撑腰,也能让害他的人遭报应!”
翁绍他二叔似乎一点都不知道和气俩字怎么写。说出来的话都不用打草稿,一字一句专门往翁英杰的心窝上捅。听得翁英杰心脏一抽一抽的,恨不得当场骂回去。偏偏他又昏不过去,还被这段话里丰富的信息量吸引了:“香江翁家?”
此时此刻,翁英杰也顾不得被翁绍大伯指着鼻子骂的羞耻。他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去,最终落在顾颐霏的脸上。终于想起来这个面善的女人到底是谁——香江顾家大房的小女儿,香江翁家的三儿媳,汉颐集团的副董事长,以及童缘慈善基金会的会长顾颐霏女士。
翁英杰深吸一口气,迟钝的大脑终于舍得转动,很快就想起来跟香江翁家有关的一段旧闻。
十九年前,香江翁家三房长孙被坏人拐走的新闻曾经轰动一时。只不过那个时候,翁英杰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包工头,既够不上香江翁家的门楣,也不怎么关注香江豪门的八卦,更加想不到自己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弃婴,竟然会是香江翁家被拐的三房长孙!
翁英杰藏在被子底下的双手狠狠握成拳头,顿觉悔不当初。他要是早知道翁绍的身世,他当初就会把翁绍直接送回香江翁家。不仅能结交下香江翁家这个人脉,还能避免引狼入室。
只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翁英雄辛苦创下的翁氏集团已经被翁绍那个养不熟的小畜生,联手裴家硬生生夺走。他翁英杰英雄了半辈子,竟然也有沦为丧家犬的一天。
翁英杰深吸一口气,看向翁绍的眼神不免戴上了几分审视和后悔:“你竟然是香江翁家走丢的三房长孙?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连番打击之下,翁英杰也是有点方寸大乱了。竟然能说出这么荒唐的话指责翁绍。
翁绍都被翁英杰厚颜无耻的话给气笑了。他正要开口,翁绍的亲爷爷、香江翁家现任话事人翁岳亭也笑了:“翁先生知道拐卖人口是犯法的吗?”
“翁老先生可不要信口雌黄。”翁英杰虽然悔不当初,但也不至于立刻认输,闻言立刻针锋相对道:“谁拐卖人口了?”
翁绍笑吟吟道:“我爷爷只是询问一句法律常识,你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又何必草木皆兵?搞得好像你很心虚一样。”
翁英杰连连冷笑:“究竟是我草木皆兵,还是你们危言耸听?我还是那句话,我翁英杰活到现在,也不是被人吓大的。你们香江翁家虽然有权有势,但也休想仗势欺人。”
“翁先生何必这么大气性。”眼见气氛僵持住了,翁绍的大伯母温温柔柔地开了口:“正所谓气大伤身。翁先生三天两头就生病住院,可见是你气性太大了。人一旦年纪大了就要服老,要好好管束自己的脾气。否则气出病来无人替。况且久病床前无孝子,你看看你生病住院了,身旁都没一个家人照顾你。”
“你——”翁英杰脸色已经铁青了。他一只手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另外一只手则按住呼叫器。
守在门外查房的医生护士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冲进病房:“怎么了?”
翁英杰一脸痛苦地说道:“把他们都赶出去,他们想要气死我!”
翁绍一脸无辜地说道:“怎么会呢?我们一家人来探望翁先生,是想从翁先生的口中知道当年我被拐卖的真相。你什么都没说,我们又怎么舍得气你?难道不怕你气死了,当年的事情变成一桩悬案?”
翁绍他二伯摇头叹气:“误会!这都是误会呀!我们也是今天下午才知道翁绍和我三弟三弟妹的亲子鉴定结果,当天晚上就赶过来了。我们全家一起过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要问问翁先生,认不认识当年拐走我侄子的人贩子?”
翁绍他二伯母也幽幽叹息道:“也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家,肯收养我侄子十九年,也整整虐待了他十九年。”
翁英杰被翁家这么多人当面阴阳,只能底气不足地争辩道:“要不是我从人贩子手里买下他,他早就死了。我对他再不好,也让他安安稳稳活到十九岁。你们香江翁家这么在意他,当年为什么会让他被人贩子拐走?现在竟然还有脸跑到我面前指责我虐待他,真是可笑!”
一句话说得翁家众人哑口无言。
翁绍他外婆搂着翁绍,心疼地说道:“天底下的人贩子都该死!为了那么一点钱,偷走别人家的孩子,害得那么多人家破人亡、骨肉分离。那些跟人贩子做交易的坏人也该死!要不是那些人出钱买孩子,人贩子又怎么会到处拐孩子?真是乌鸦落在猪身上,看不到自己有多黑!”
翁绍他外婆当着翁英杰的面,指着鼻子骂秃驴,翁英杰肺都要气炸了:“这么说,我救人还救错了?看来翁绍这忘恩负义白眼狼的劲儿,倒是遗传了你们。”
翁绍他外公不咸不淡地开口:“翁先生要是真想救人,当初就该报警抓捕人贩子。要是想花钱买儿子,就该对翁绍好一点。而不是全家齐上阵,欺凌虐待他十九年,还要指责他不该反抗。可见翁先生虽然嘴上说的冠冕堂皇,也不过是为了一己私利,知法犯法。”
翁绍的亲人言语如刀,一句一句刮在翁英杰的脸上,戳在翁英杰的心上。
翁英杰一张嘴说不过十几张口,只觉得一张老脸都被撕了下来,又羞又怒,火辣辣的疼。他只能捂着胸口哎呦哎呦地叫唤,两眼一翻就要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