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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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刀下,可还从没有枉死之人。”◎
做戏。
祝琬垂下眼。
的确,想也知道此时她的脸色有多差,怎么可能是什么都没看见。
连方才那几个站在她面前的士兵都察觉到她的异样,更何况是陈毓。
她没吭声。
两相静默。
像是无声的对峙,亦像是某种遇到棘手麻烦时束手无策的缄口。
此时陈毓直直站在她的身前,她的视野被他尽数占据,入目时不见满地的血色,祝琬心口一直翻涌的不适也渐渐平息下来。
她扬头看向陈毓,心知今夜事已不再是三言两语便能揭过去的。
“若我说,我今夜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觉会睡到天亮,将军愿意信吗?”
祝琬试探着开口,却没想到面前的陈毓认同地点点头。
“本应如此的。”
他若有深意地看她一眼。
“你本是应该睡到天亮的。”
这话任谁听着都会直觉不对劲。
祝琬想起方才刚从帐内起身时那种熟悉的感觉。
她睡眠一贯不踏实,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幼时夜夜惊醒,陈甄想了好些办法,言玉也是因为能哄她入眠这才得以留在她的身边。
后来长大了些,也只是堪堪能入寝,但也是浅眠,稍有动静便会惊醒。
尚在相府时,她房间里睡前燃的香料也都是些对身体没有负担的助眠香。
方才她自帐中醒来时,身上的感觉便好似用了些助眠的东西一般,但当时她也只以为是那火盆里燃的炭火太差了。
祝琬心头更是惊惧。
这几日言玉都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营帐边,旁的不敢说,但绝没有其余的人进入过她的帐内。
可饶是这样,她的住处还是能被旁人动手脚。
若非是她自小用惯了这些香料,怕是这一夜当真便会昏头睡过去。
祝琬又是恼又是畏惧,仔细地回想了下今夜的所见。
她本是在睡梦中被一阵喧哗声惊动这才醒过来,出了营帐之后看到营地外侧虽有来往巡视的士兵,可却看不出交战过的痕迹。
也正是这些士兵们彼此呼唤应声没掩声量,才会将她惊醒。
她越往陈毓这边走,反而越是安静的。
刚过来没多久便看到方才杀人的难看场面。
她忍不住望向面前这人的眼。
平静,却无端令人心悸。
像是林间草木中伺机而动的野兽,将心底的杀意与目中凶光一并藏匿。
他给她用药,是怕她瞧见他的秘密?
可她只看到他今夜杀了几个朝廷的人,而他本就是叛军,砍掉多少朝中人的脑袋她都不会觉着奇怪。
最多就是觉着他暴戾酷烈,残忍无情罢了。
这有什么非叫她回避不可的必要吗?
还是说另有什么被她忽略的紧要关节……
一时间祝琬心中惊疑不定,反倒踌躇起来。
她有些摸不准这人的目的,一时间也不大敢开口,生怕因自己的多言招惹祸端。
正想着,陈毓擡手提住她后腰处的衣衫和系带,提气纵身将她带离那处血腥气久久不散的临时刑场。
再度被这人拎着穿风而行,祝琬竟有些没脾气。
这个姿势于她而言是极其难受的,他将她腰间和衣襟处的余量尽数攥紧,好端端的衣衫便箍在身上,相当于她身体的重量全然落在腰间被勒起的位置。
上次被这般提着过几处低矮的房顶,私下里她腰间青紫一片。
这一次也不知道这人要拎着她去哪,感觉竟比前次还要久。
可虽是难受,她也不会同他讲。
她大概知道这人为何偏偏每次都这般待她。
自第一次见到他,他同她接触时便没有过直接的触碰。
或是用他的那柄刀,或者用旁的什么,左右都是间接的,虽然谈不上什么礼貌,可也确是算不得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