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西西弗斯

第27章西西弗斯

陈素商闭上眼睛，再次睁开后他看到时序面无表情地把相机递给他：“好了。”

说完就转身往回走了，陈素商站在原地看相机屏幕，在看到照片的那一瞬间有点愣神，那是一张很近的特写，五官在闪光灯下完全暴露在镜头内，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屏幕，很亮很黑，甚至可以看到睫毛还有点湿润。

陈素商很少这么近距离地观察自己，近到他有点不太认识镜头里的自己。

陈素商又往前翻了几张，那几张远距离的全身照也拍的很好，不过陈素商更喜欢第一张，比起照片拍的很酷很帅，他更喜欢看起来有故事感。

陈素商有点开心，他三两步追上时序：“我很喜欢那几张照片，你拍的很好。”

时序轻笑了一声：“模特好。”

意外收获了照片和时序的夸奖，让陈素商一时忘记了自己的任务，看到四下无人的时候才猛然想起来，便故作惊讶地说：“怎么人都不见了？去哪了？”

时序耸耸肩：“可能风太大了，都被刮到山底了吧。”

陈素商：“啊？”

这时从角落传来了脚步声，陈素商知道到点了，直接走到时序背后用双手蒙住了他的眼睛，触碰到时序眼皮的那一刻手心有点痒。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消失的林言澈等人捧着一个点了蜡烛的蛋糕从一旁的灌木丛中走出来，边用中英文双语唱着生日歌，一边将二人团团围住。

待歌声停下后，时序轻声道：“我可以看了？”

陈素商放下双手，然后笑着和大家一起大声说“生日快乐。”

时序看了眼面前经过山路颠簸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差点连蜡烛都插不稳的蛋糕，也不急着吹蜡烛，挑眉看向一旁的梁月寻：“这主意你想的？”

梁月寻一脸无辜，陈素商在一旁默默举手：“是我。”

时序沉默片刻，收回目光：“挺好的。”

梁月寻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如果是我的话你是不准备嘲讽我？你也太区别对待了吧。”

时序不语，像是没有听到。

陈素商看着还在晃动的烛火，感觉手心还残留着时序眼皮的温度，就像是把那一株小火苗握在了手上。

“好了好了快闭眼许愿吧。”简珂在一旁催促道。

时序闭上眼睛，很快又睁开，吹灭蜡烛后，勾起嘴角说：“谢谢大家。”

“哎呀跟我们还说这些。”

“天天开心小序。”

“希望19岁的你脾气能好一点，说话能好听一点。”

“其实刚刚赛车我是故意让着你的，就当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了吧。”

大家七嘴八舌地送出祝福，时序全盘接收，并对某些言论难得的没有进行反驳。

蛋糕已经失去形状了，不过每个人还是都尝了一点才扔掉。

吃完蛋糕又开始搭帐篷，三顶帐篷，两个女生一顶，梁月寻怕睡姿被时序嫌弃，主动要求跟林言澈一个帐篷，剩下的时序和陈素商一个帐篷。

见时序已经开始动手，陈素商突然想偷个懒，他走到一旁的空地上坐下看着山下的夜景，吹着山风静静地放空自己。

过了一会儿时序搭完帐篷走过来，在他身旁坐下。

“刚刚的蛋糕也是你买的？”

“是的。”提到这个陈素商也有点窘迫：“我那会儿没想太多。”

他在山脚买蛋糕的时候只想着应该怎么样给时序庆生，全然忘记了以他们上山的方式蛋糕根本可能安全的到达山顶。

见时序没说话，陈素商又多解释了一句：“我只是觉得过生日应该有蛋糕，我从小到大每次过生日都会有蛋糕的。”

时序突然出声：“小时候我妈妈也总会给我买蛋糕。”

时序其实并不爱吃甜食，小时候苏黎给他买的他都尝一口就扔掉了，可即使这样苏黎依旧会每年给他买一个，理由和陈素商一样，她认为就算时序不吃也应该有。

而自从苏黎去世后，身边的朋友家人知道他不爱吃蛋糕后都会用别的代替。

这是时序第一次在陈素商的面前提起自己已经去世的妈妈，还是用这样平静的语气，陈素商不想刨根问底引出时序不好的情绪。

他看着时序轻声问道：“那你刚刚许了什么愿？”

时序：“没有许愿，没什么想要的。”

陈素商其实有从时序刚刚短暂的闭眼时间猜到，他笑笑：“好吧。”

两人又沉默下来，山风吹过来，已经带了点寒意。陈素商把双手撑在身后，头微仰看着星空，突然叹了口气。

时序看向他：“怎么了？”

陈素商的神情看起来放松又迷茫，他慢慢地说道：“其实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

“为什么？”

山顶开阔的景色让陈素商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他皱着眉继续说：“我是一个每个阶段都有明确目标的人，就像我初中决定要来g大后，那后面的时间我都一直在为此努力，我规划好了我后面的路，读完本科读硕士，读完硕士读博士然后留下来当一名律师，我一直认为我的人生路很清晰，可是今天从到这里开始我突然觉得其实比起获得高学历，当律师功成名就，我更想过这种能晒着太阳吹着风什么都不想的日子，突然就不知道自己一直辛苦努力到底是在追求什么了，好像现在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到底什么才是终点。”

时序的瞳孔微微放大，像是没想到陈素商会说这些。

不等时序开口陈素商又笑着自我安慰道：“算了，这种问题不能深究，想多了就会陷入虚无主义，就是发个牢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