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天上一天人间一年
第40章天上一天人间一年
时序本来就是临时送陈素商回国的，学校那边之前申请的假期已经结束了，他没有理由继续逗留在国内，因此时序只在家里待了几天后就又要返回m国了。
出发前他给陈素商打了一个电话。
“我要先回学校了。”
“啊好的，这次真的麻烦你了，让你专程回国一趟，等我忙完这一阵……”
时序很不喜欢听陈素商这样的语气，很快打断道：“我走后你有什么事情依旧可以找我，哪怕在国外我也可以很快帮到你。”
尽管知道这样的话说出来陈素商也不会听，但他还是再次强调一遍。
陈素商的反应如他所料：“好的，不过现在就是乖乖按照医生的方案治疗，暂时也没有其他了。”
时序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你还好吗？”
陈素商语气很轻松地回道：“我很好啊，你放心，再难过日子总要继续的不是吗，毕竟生活本来就是个推石上山的过程嘛。”
时序突然轻笑了一声：“是啊。”
“那个，我准备去医院给我爸送饭了，我先挂了，你一路顺风。”
还不等和时序说再见陈素商就挂了电话，脸上刚刚强装出来的微笑瞬间消失，他盯着面前正噗噗冒着白汽的砂锅愣了很久，沸腾的汤顶着盖子发出声音他才回过神来。
面对着已经有汤溢出来的砂锅他想都不想就直接用手去碰。
“啊”伴随着陈素商的痛呼盖子也掉在了地上，陈素商顾不得去捡，迅速到水池边用凉水冲受伤的手，在凉意麻痹痛感的同时，陈素商在打量自己的手。
方雅筠之前为了陪陈毅和学校已经请了很久的假，可是她学校那边还有课，手下还有学生，不能耽误太久，因此在陈素商回国之后，他就接替了照顾陈毅的工作，让方雅筠回学校了。
以前他们家都是陈毅做饭，如今他病倒后陈素商只能在外面买饭，外面的饭总是重油重盐，又不卫生，陈毅虽然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但是吃得却越来越少。
陈素商看着原本就因为生病就瘦了很多的陈毅内心焦急，便开始自己动手做饭。
短短几天，手就已经在各种尝试中添了很多伤痕，刀伤，烫伤，刮伤。
陈素商关掉水龙头，突然自嘲了一句：“真是没用。”
考虑到后面有一系列的治疗方案需要患者本人配合，方雅筠和陈素商还是挑了一个时机小心翼翼地将病理结果告诉了陈毅。
陈毅听完后沉默了很久，最后只是笑着感慨了一句：“这样啊，真是倒霉啊。”
那语气就像是下雨天出门没有带伞随口的一句抱怨。
陈毅的反应让陈素商更加确信他很早就已经知道或者猜到了这个结果。
等陈毅确诊后陈素商咨询了很多医生专家，最后得出的最好的治疗方案就是手术加化疗辅助治疗。
手术时间很快确定，手术那天来了很多家人和朋友，每个人在陈毅面前都表现得很轻松，可是背过他在陈素商母子面前总是握着他们的手默默流眼泪。
在这样的一片担忧和悲伤中，陈素商面无表情地在手术通知单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在与患者关系的那一栏写上父子的时候，手颤抖地在纸上画下了波浪。
所幸陈毅的手术很成功，陈毅昏睡着从手术室被推出来的时候，方雅筠哭的不能自已。
陈素商没有哭，他只是觉得茫然，他不敢相信病床上躺着的那个戴着呼吸机紧闭双眼的虚弱男人是小时候将自己高高举过肩头的爸爸。
术后一周陈毅终于可以出院了，即便后续的治疗还很漫长，但是在此刻来说，能够离开医院对家里每个人来说都是一个值得振奋的好消息。
在出院前发生了一个小插曲，住在他们病房一进门的那个一直带着呼吸机的病人突然病危了。
家属焦急地高喊着，医生和护士冲进病房，抢救车推动的声音，各种人的喊声，仪器的报警声都变成一片乌云将同在病房的陈素商一家紧密的笼罩着。
最终那个人抢救无效死亡，那天晚上他们三个人没有一个人闭眼。
陈素商推着轮椅上的陈毅出病房时，陈毅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那张已经空了的床位，陈素商注意到这一点后，用力将他快速推出了病房。
打开家门一路上都很沉默的陈毅才弯起嘴角：“终于回家了。”
看到他开心起来陈素商和方雅筠才放下心来，方雅筠连忙说：“你等着，为了庆祝你出院，也为了让小商歇一歇，今晚我做大餐，好好犒劳你们。”
看着方雅筠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的身影，陈素商恍惚间好像回到了他暑假刚刚回国的那天，陈毅接他从机场回来，而方雅筠在家里做饭等他们。
仅仅过了几个月而已，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陈毅坐在轮椅上轻声道：“真的很像一场梦啊。”
陈素商强忍下眼睛的酸意，轻声对陈毅说：“爸，我带你先回房间休息吧，我妈做饭还得一会儿呢。”
陈毅却说：“去沙发上坐着吧，我想在能看得到你们的地方。”
陈素商手一顿然后说：“好。”
回家后陈毅的精神明显好了起来，虽然回不到以前的状态，可也能活动自如了，从他能站起来的那一刻起，他每天都会让陈素商带他到楼下散步，偶尔心血来潮还会让陈素商开车带着他一起去接方素雅下班。
他们接完方雅筠回家的路上，听着父母聊天，陈素商突然开始在心里祈求上天，他不再奢望能够回到以前，至少让他们保持现在这个状态也是好的。
只要陈毅还在就好。
天气逐渐变冷，随着又一年冬季的到来，陈素商便开始减少带陈毅外出的次数。
有一天，陈素商正在屋子里看书，突然房间被敲响了，陈毅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进来。
“在看书呢？”
陈素商将桌面上的书本合上，接过牛奶：“怎么了爸。”
陈毅坐在床上，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回来这么久，学校那边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