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忘记

第43章忘记

陈素商再次眨眼后眼前已经亮了起来，时序的脸又重新清晰的和其他人的脸一同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陈素商突然冲他笑了一下，然后像下定某种决心一样不着痕迹地偏开了头。

从陈素商吹蜡烛开始，时序的视线就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从头到尾陈素商的笑容都没有很大的变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陈素商偏过头的那一刻，他的心跳空了一拍，莫名的失落和焦躁。

好像有一块光滑的绸缎，刚要抓住就从手心流走了。

没人注意到这一点微妙的变化，见陈素商许完愿，林言澈几人又再次高呼“生日快乐”陈素商眯着眼睛再次真诚地说了谢谢。

补过生日环节到此结束，锅已经彻底开了，梁月寻嚷嚷着开始下菜。

两人陌生人想要快速破冰第一顿饭最好的选择是吃火锅，热气腾腾的锅将气氛一起煮沸，不间断的煮菜捞菜很难让场面静下来，尴尬无法蔓延，同时也可以掩盖很多东西。

就像今天晚上大家吵吵闹闹地吃完一段火锅，怎么看都是一场温馨又热闹的聚会，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虽然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生。

几乎是掐着他们吃完的点，平时很难看到的时序家的阿姨消无声息的面带微笑的出现在厨房，接手了剩下的残局。

吃完就容易犯懒，大家横七竖八地坐在沙发上欣赏着落地窗前的夜景，偶尔交谈几声。

陈素商呆呆地看着外面的城市灯火，好像每一次他站在这个窗前的心情都不一样。

坐在他旁边的林言澈碰了碰他的肩膀，闲聊似的问道：“推荐信写好了吗，要我找我爸帮你写不？还是你已经和教授说好了？”

陈素商用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林言澈在问他研究生申请材料的事情，这件他从入学就开始筹备的事情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出现在他的每日计划里了。

陈素商垂下眼帘，过了一会儿用一种不是很在意的轻飘飘的语气笑着说：“我应该不会读研了。”

陈素商的声音虽然很小，但对于一同坐在这里的几人来说听得非常清晰。

陈素商又接着说：“我准备毕业就回国了。”

虽然早已隐隐知晓这个结果，可是陈素商还没有和任何人提过，如今说出来的那一刻，彻底清清楚楚地面对这个事实，心脏还是不可避免的刺痛。

整个公寓突然变得很安静，静到能够听到阿姨在厨房打扫的声音。

对于陈素商突然改变的人生计划，没有人感到惊讶，就连凡是先问为什么的梁月寻这次都安安静静的。

大家都知道陈素商回国代表着什么，但没有人劝他留下来。

最后还是林言澈先打破沉默，他笑着说：“那看来等明年你毕业的时候我们得更隆重地帮你庆祝了。”

陈素商少有的没有推拒，他直接说：“好。”

梁月寻也略带遗憾地开口：“你走了之后我会想你。”

“你可以回国找我啊。”

“也是，反正我毕业之后也回去了。”

三言两语之间气氛又重新热络起来，大家又开始谈论起应该怎样给陈素商准备一个特别的毕业典礼，只有时序默默坐在一旁始终低着头没有开口。

已经很晚了，没有人准备在时序这里过夜，大家陆续离开，剩下住的最近的陈素商留在最后。

陈素商看了眼今天晚上比以往更加沉默的时序，没有询问原因，语气故作轻松地说：“大家都走了，那我也走了。”

说完就去拿放在沙发上的衣服。

时序刚好坐在衣服旁边，在陈素商手要碰到衣服的那一瞬间，时序突然出声叫了他的名字。

“陈素商。”

“嗯？”

“你上次跟我说让我在你生日之前赶回来，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陈素商保持弯腰的动作持续了几秒，才直起身，故作思考了一下才说道：“好像有，但我不记得了，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真的吗？”时序突然擡头看着他。

头顶的水晶灯发出耀眼的光，可是陈素商觉得时序的目光比灯还要锐利。

陈素商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不是今天晚上一直保持的那种感激和快乐的笑，而是妥协似的苦笑。

“时序，如果不是你们，我都不会记得自己生日有没有收到蛋糕，更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记住别的事情。”

半晌后，时序轻声道：“这样啊。”

陈素商不想再说下去了，他快速穿上了衣服，短促地和时序说了声拜拜就逃也似得出门了。

而一直坐在沙发上的时序直到门关上也没有回头。

陈素商一路快步冲进电梯，在电梯门上关上的那一刻才深呼了一口气，无力地靠在墙上。

怎么会不记得呢？

他要跟时序说的话，已经在心里演示过无数次的话，差一点就能说出口的话。

可就是差一点，幸好差一点，他不知道如果当时和时序说出口，两个人的关系有了某种程度的变化，他如今又要怎样考虑和面对他们之间的关系。

从他错过那次生日开始，很多东西就已经改变了，包括陈素商自己，从前即使他偶有迷茫，但是人生的大方向和自我认知始终是清晰的。

陈素商以前从来不是一个做事犹豫不决的人，想做什么就做，喜欢谁就大方承认，这些果断和自信都来源于这种稳定清晰带给他的自信和安全感。

可是这一切突然变了，他突然什么都看不清了，看不清未来，也看不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