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樊笼犹自拘方寸,负阴抱阳万物和(二) - 诗吟刀啸 - 满襟明月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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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樊笼犹自拘方寸,负阴抱阳万物和(二)

今晚,所有人都还得继续住在陈家庄。

忙了一整天,她们都早早睡下。唯有凌岁寒心中被愧疚歉意折磨,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碰到身上的伤自然越发觉得疼痛,折腾到半夜才终于迷迷糊糊进入梦乡,夜风吹得木叶飒飒,可惜她也只睡了两个多时辰,却突然惊醒,又猛地一下又从床上坐起,心怦怦跳个不停,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侧身推开窗户,望向窗外才泛起鱼肚白的天穹。

凌岁寒又做了噩梦。

相同的梦魇在这两天夜里竟又重新纠缠起了她,母亲的声音似乎还在她耳畔留有残响,只不过,与此前不同,这一次醒来,她脑海中浮现的则是颜如舜浑身浴血的情景。

她此刻只能久久凝望着辽阔青冥,心情才会好受一些。

又过小半炷香时间,红日光芒突破云层,天地愈发明亮,尹若游端着一个小托盘穿过院子中庭,正巧看见坐在卧房窗边的凌岁寒,遂走了过去,隔着窗户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才一会儿。”凌岁寒道,“你怎么也这么早就醒了?”

“我刚煎完药。”尹若游继续端着托盘,转身走向卧房正门,进屋以后将其中一碗汤药递给对方,“舍迦开的方子,她说等你喝完药,你待会儿可——”

一句话尚未说完,尹若游声音忽停,眼明手快地伸出一只手掌,稳稳接住从凌岁寒手中掉落的药碗,充满疑惑的目光打量起对方:“你怎么了?”

“刚才伤口突然有些疼。”凌岁寒迅速回神*,恢复平日的平静表情,几乎在瞬间想好一个理由,“没拿稳。”

尹若游恍若琥珀的眼珠一转,盯着她似信非信,再次把药碗递给她,微笑道:“那你这次拿稳了。舍迦说等你喝完药,你待会儿可以在院子里稍微走动走动。”

“舍什么?你说谁?”

凌岁寒当然知道她说的是谁。

凌岁寒怀疑谢缘觉的身份不是一天两天,只不过始终缺少一个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推测。

而如今“舍迦”二字,显然就是铁证。

确凿无疑的铁证。

果然,尹若游接下来的话不出凌岁寒所料:“忘了和你说,舍迦是谢缘觉的小字。”

凌岁寒已能保持冷静,只是勉强地笑了一笑:“我怎么都不知道?”

尹若游道:“你被官兵带走以后,她才告诉我们的。其实她……她还有一件事,是她的秘密,我不便说,等你喝完药,自己问她吧。”

凌岁寒默然有顷,缓缓将药碗放到唇边。所谓良药苦口,这碗汤药便苦到极致,她这时却浑然不觉,两三口全都灌进了肚,随后起身穿上外袍,正准备盥洗的时候,忽听屋外前院似乎传来一阵喧哗声。

“不会是敌人。”尹若游也细听一阵,甚至走到门边望了望,没发现任何人的示警信号,遂放心下来,“若非沈盏,便是陈娟。”

藏海楼之事,昨晚凌岁寒已听尹若游说完,她此时感觉疑惑的是:“陈娟?她会来?”

尹若游道:“这本就是她的宅子,她和凌知白提过,如果你真能被救出,她希望能来探望你。”

凌岁寒纳闷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尹若游道:“连你也不明白,我们又怎会明白?”

凌岁寒道:“我确实杀了她父亲,虽然那家伙是很该死,可她恨我,我一点都不奇怪。她要救我,我反倒不能理解了。”

“父亲?”尹若游嗤笑一声,“我若是她,不须你动手,我会提前杀了这位父亲。”

“可你不是她,而她不是你,更不是重明。”凌岁寒毕竟出身官宦人家,自幼的生活环境与尹若游大为不同,她更明白纲常礼教在这个世上是多么重要。虽说理解与认同是两回事,她一向叛逆,凡事只论对错,甚至敢与父母长辈顶嘴争论,然而她曾亲眼见过许多与她同龄的伙伴,却遵循着“父为子纲”的原则,在父母长辈面前毕恭毕敬,仿佛提线的木偶,没一点自我的思想。

因此,她和她们并不怎么玩得来,即便她幼时身份尊贵,有许多人愿意与她交好,可除了舍迦,她的朋友不是很多。

也因此,她大概可以猜得出,陈娟应是与她小时候的那些伙伴儿差不多的一类人。

尹若游沉吟道:“不管怎么说,你这个仇人亦是她的恩人,她对你或许感情复杂。”

凌岁寒道:“我师君才算是她的恩人,我不是,当初——”

当初那群金羽卫官兵是为了追捕凌澄,途中偶遇陈家三口,起了谋财之心,才导致陈娟受到牵连。因此对于凌澄而言,她阻止那群官兵对陈娟行凶,是她的义务责任,无论如何她都算不上陈娟的恩人。

回想到此,凌岁寒心中一惊,终于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居然忽略了一件事,当初她为了相救陈娟,似乎曾在那群官兵面前报过自己的名字。

陈娟必定知道自己的身份!

——那么陈娟会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

到目前为止,她似乎还未将这件事公之于众,上报给朝廷官府,或许是因为她不愿和朝廷官府有所牵扯,免得反而惹祸上身。可是待会儿她来见自己,定山弟子恐怕免不了问起当年之事,问东问西,倘若真问出全部真相该如何是好?

其实,定山派愿意给凌秉忠祭祀上香,不论是出于何种原因,凌岁寒相信即使他们知道了自己是凌禀忠的女儿,应该也不会对自己不利;而颜如舜与尹若游的人品更值得信任,凌岁寒自然也就更加放心。

只是……只是自己的身份绝不能让舍迦知晓。

凌岁寒立刻走出屋子,不一会儿来到前院人群密集之处,果然看见陈娟便在其中。

陈娟是与凌知白一同前来的。

早在前日凌岁寒还被关在白虎大牢之中的时候,凌知白再次去了一趟陈娟在京中的大宅,不问对方这些年为何要谎言欺骗定山派,只问她是否想救凌岁寒出狱。陈娟支支吾吾,犹豫半晌过后才问道:“你们真的能救出她?”凌知白道:“不是能不能救出她,是必须救出她,不然……我们也只有以死谢罪了。就像……你骗了我们师伯师叔这么多年,你最对不起的其实只有凌岁寒,所以你可以不和我们说原因,却必须和凌岁寒解释。等她出狱以后,你和她见一面吧。”

于是今日一早,凌知白接到师妹师弟们传来的讯息,得知了昨日发生之事,遂与陈娟来到城郊的陈家庄。

明明是自己曾经的家,可陈娟此时待在这里却莫名生出一种恐惧感。暂住在庄内的定山弟子们正在亲切地与凌知白行礼问好,她则独自走到一旁角落,正低首沉思,忽发觉眼前似乎出现一个白衣身影,才刚刚抬起头来,面前之人二话不说,左手倏地劈出,以掌为刃,掌刀顿时抵住她的胸口!

经过一夜休养,凌岁寒恢复了一些精神,此刻出手,要制住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百姓绰绰有余,甚至如果她掌上稍稍蕴些内力,一掌拍死陈娟也不是难事。而在场定山弟子对她心怀愧疚之情,看见她出现,正纠结着第一句话应该与她怎么说,便都没防着她对陈娟的突然袭击,见状纷纷大惊。

段其风与陈娟认识多年,两人关系一向不错,尽管他如今对陈娟的欺骗颇有怨气,但终究不希望这位好友命丧于此,心下一慌,忙给陈娟说了不少好话。

凌岁寒听了只是冷笑。

其实,她根本就没有杀人的打算,此举纯粹是以防万一,一旦陈娟有准备说出她身份迹象,她便可以立即封住对方的哑穴,再另想办法。

所以这会儿,她须得装作极为痛恨陈娟的模样,掌刀始终抵在陈娟的心口,冷冷道:“想让我放过我,就得看你怎么回答我的问题。”

这话里明显有弦外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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