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忍辱十载见故人,抱恨终身萌杀心(四) - 诗吟刀啸 - 满襟明月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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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忍辱十载见故人,抱恨终身萌杀心(四)

当天深夜,颜如舜回到凌岁寒的住处,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告诉给了凌岁寒,本是希望让她放下心,她却更加忧虑:“万一在我们还没救出苏姨之前,晁无冥便对苏姨下杀手……”

“这事我也问过苏前辈。”颜如舜道,“以她对晁无冥的了解,此人一向心胸狭隘,锱铢必较,既然吃了这么大的一次亏,栽了这么大的一个跟头,仅仅是杀了苏前辈,他并不甘心。所以他才会散播谣言,离间令师与苏前辈的关系。令师离开洛阳以后,他自以为奸计得逞,又对苏前辈说了许多挑拨的话,诸如‘召媱如此轻易听信谣言,不配你对她的付出’之类,为的就是要让苏前辈真正背叛令师。而为了稳住晁无冥,苏前辈确实将四照刀法的招式向他演示了一遍。”

凌岁寒沉吟道:“是假的四照刀法?”

“再拿假的来骗他,已经行不通了。阿鼻刀法究竟是什么样子,这世上知道的人寥寥无几;但四照刀法不同,令师行走江湖多年,见过她刀法的人可一点不少,据说这些年晁无冥一直通过各种关系各种方法,从不同人的口中打听四照刀法的招式,更别说他自己也和令师打过一架,见识过令师的武功。”颜如舜说到这儿一顿,随即轻声叹了一口气,“所以令师离开之前,特意嘱咐苏前辈,让她不必有所顾虑,只要是晁无冥想知道的,都可以与他说实话,绝对不能再惹怒他。”

可是如此一来,危险的不就是师君了么?凌岁寒顿时皱起眉头,心中百般纠结。

颜如舜则继续道:“但苏前辈只是令师的朋友,包括晁无冥从前找过的其他人,他们都并非令师的同门或传人,只不过曾见过四照刀法,对它的部分招式还有些印象而已。唯有你,才真正了解四照刀法的全部招式与心法口诀。这也是晁无冥一定要询问你的原因。”

压抑不住的怒气化为杀意在凌岁寒眼眸中浮动,她声色俱厉,没好气地道:“你的意思是,明日我必须给他演示真正的四照刀法?”

“我只是转告苏前辈的话,而她也只是转告令师的话。”颜如舜看着凌岁寒那张毫不掩饰愠色的面孔,又稍稍一顿,语气里不免带了点担忧,“总之,你明日与晁无冥见面,必须得演好这一场戏,才能既保护你自己,也保护苏前辈。”

凌岁寒沉默半晌,才深呼吸一口气,将燃烧的火气都聚到了心口:“我明白,潜伏到他们身边,本来就是我自己的决定,我怎么可能半途而废?”

这一晚,凌岁寒几乎未眠,只在临近黎明的时候,勉强睡了小半个时辰,又久违地做起了那个熟悉的噩梦。

翌日,晁无冥向魏恭恩告了一天假,亲自来到她的住处。这时凌岁寒脸上已不见半分怒色,整张面孔却似覆了一层冰霜——但这倒不会让晁无冥怀疑,从他第一次见到凌岁寒起,对方始终都摆着一张冷脸,正如她的名字那般,寒气迫人。

倘若哪天她的神情变得柔和,甚至笑了起来,才反而会令晁无冥心中打鼓。

他更在意的还是凌岁寒的行为。

而凌岁寒果然没有弄虚作假,放缓动作,如实将四照刀法的招式演示了一半。晁无冥越看越惊喜,确定她没有欺骗自己,旋即低声吩咐身边亲信两句。又过两个时辰,就在凌岁寒等得不耐烦之际,四个壮汉抬着一顶软轿也来到此处,轿帘掀开,已换过一身干净衣裳的苏英就这样出现在了凌岁寒的面前。

哪怕十年的风霜让她的容颜沧桑了许多,凌岁寒仍然在刹那间认出那熟悉的眉目,刷地一下站起,目光投在她的身上,久久无言,直到一阵秋风拂过,带着几片枯黄的落叶,飘落在她们两人之间。

凌岁寒意识到苏英的面容就像那落叶一般憔悴无颜色,张了张口,终于说出第一句话:“你的伤势很重?”

苏英颔首道:“外伤倒没什么,只是内伤……听说召媱收了你为徒,那你应该清楚召媱的功力,所以我暂时没法起身走动……”

这番话,乃是昨日晁无冥与苏英见了面之后,强迫威胁她必须一字不改地告诉给凌岁寒。

凌岁寒自然已经知晓,却佯装惊讶地询问:“你是说你的伤是我师君……?”

苏英的声音听来十分微弱:“是……当年我落到晁无冥手里,为了活命,只好委曲求全,虚与委蛇和他周旋,只是不希望我毫无价值地死去而已,这世上有谁是完全不怕死的呢……我以为她能够理解,哪晓得她知道我留在晁无冥身边十年,并未被晁无冥杀死,就笃定我背叛了她,丝毫不体谅我的苦衷,不仅与我割袍断义,反而……”

凌岁寒咬着下唇,也低声道:“师君的性子确实……”

究竟确实什么,她没有说下去。哪怕是在配合演戏,她也想不出召媱的缺点,说不出召媱的坏话。

苏英长叹一口气,忽然转移了话题:“我听说,你来洛阳是在为魏恭恩效力?”

“我要报仇。”这是一句实话,因此凌岁寒说得爽快又斩钉截铁。

苏英想了一会儿,点点头道:“果然是如此……既然你已决定,那就不要后悔吧。”

凌岁寒道:“你不觉得我做错了吗?”

“是谢泰先对不起你们凌家,是大崇朝廷先对不起你们凌家,你本来就没必要愚忠,何错之有呢?”

这话当然是苏英故意说给一旁晁无冥听的。但她说到此处,心中也有疑惑,以符离的性格,在这种情况之下,居然愿意暂时放弃自己的私仇,帮助大崇朝廷对付魏恭恩,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之事。这个孩子这些年来也不知都经历了什么……她想着想着,忍不住又咳嗽了几声,几乎似要把自己的心肺咳出,纵使是完全不通医术如凌岁寒者,也能听出她的内伤到了多么严重的程度。

凌岁寒登时明白,为何师君没有直接带苏姨前往长生谷。

她的身体显然已受不得颠簸。

然而最令凌岁寒难过的,不仅仅是苏英虚弱的身体,还有她神色的枯槁,眉目完全不见十年前的光彩,仿佛一株快要枯萎的老树。

与凌岁寒记忆里的那个英姿飒爽的苏英截然相反。

——这都是自己害得苏姨如此。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自己,苏姨又何至于遭到这样的无妄之祸。

可笑自己虽把恩仇记得清楚,如今悠悠十载岁月如流水而逝,却仍是仇未能复,恩更未能报,可谓一事无成,负尽师友。

汹涌的恨意与愧疚同时淹没了她,她连忙低下头,强迫自己收回眼眶中即将蕴起的泪水。

然而晁无冥已看出她神情里的悲伤难过,想了一想,只当是她听苏英之言,想起惨死的父母,才会这般神伤,倒没有太过奇怪,甚至还有意给了她收拾情绪的时间,又过片刻,方突然开口道:“既然你们已见过面了,该说的话也已说了,我便先让人带苏英回去了。她的伤有多重,你都看在眼里,她现在需要休息静养。”

凌岁寒再次恢复她的冷漠:“你要把她带去哪儿休养?”

晁无冥沉声道:“我与你还不是知无不言的关系。”

凌岁寒道:“你这样不信任我,还想让我把四照刀法全部教给你?”

晁无冥道:“好,那就等你把四照刀法的心法口诀全部说出来的时候,我再告诉给你更多你想知道的。”

凌岁寒抬起自己的左臂,冷冷道:“刚才给你演示刀法,我伤口又有些疼了。我得先去换药,等我伤势好转了再说吧,你应该也不急于一时。”

十几年时间都已等了,晁无冥自然不会在乎再多等几天。他的声音低沉得犹如云层里的闷雷:“希望你之后也像今天这般听话,莫要给我耍心眼。”说完,他吩咐手下抬起苏英坐着的那顶轿子,随后转身离开。

直到他们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颜如舜才从附近一间屋子里走出,目光望向她的左臂。

“别的话待会儿再谈,你的伤是该先换药了。”

颜如舜说这句话的神态语气都很认真。

凌岁寒犹豫了一下,只好同意她的建议:“那麻烦你了。”

“你左臂上的伤口,是我造成的,我给你换药本是应该,没什么麻烦不麻烦。”颜如舜又笑了起来,“但这一次我绝不能给你换药。”

“为什么?”

“你只有一条手臂,那道伤就在你的这条手臂上,你怎么可能自己给自己换药呢?如果你不去一趟太医署,岂不是说明你这里还藏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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