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云阁谁闻蝼蚁泣,朱楼算尽焚江湖(四) - 诗吟刀啸 - 满襟明月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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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云阁谁闻蝼蚁泣,朱楼算尽焚江湖(四)

早在叛军占领长安城之初,梁未絮遂派使者给沈盏送了一封信,欲与藏海楼结盟合作,然则藏海楼素来保持中立,婉拒也在意料之中。彼时梁未絮并未放在心上,她志在天下,江湖门派不过沧海一粟,只要藏海楼不与她为敌,她也无意平添仇家。

偏偏如今局势骤变,梁守义身死,旧部各怀心思,大崇朝廷又对长安虎视眈眈,若要与魏赫、与大崇朝廷相抗衡,非得聚拢整个江湖势力不可。

不错,一两个门派无济于事,至少也得要大半个武林的相助。

这念头看似异想天开,却不是全无可能。藏海楼掌握着江湖各派与各大高手的隐秘,若能借其助力,以这些把柄威胁利诱,何愁不能令江湖群豪俯首?

因此,梁未絮决定先礼后兵,再度修书一封,言辞恳切,邀沈盏共谋大业,却仍被沈盏原封不动退回。梁未絮不再迟疑,当即调派重兵将藏海楼围得水泄不通,楼中之人是插翅也难飞,而藏海楼储藏的粮食终有耗尽之日,到那时,不怕她们不低头。

谁知燕定天刚到长安的第二日,听闻此事,又立刻求见了梁未絮,直言此举不妥。

“藏海楼机关遍布,强攻绝非上策。”梁未絮淡淡道,“围而不攻,方是良计,如何不妥?”

“我不是质疑公主的谋划,只是……”燕定天踌躇道,“我听闻藏海楼地下暗藏密道,四通八达,可直抵长安内外。这些日子,说不定早有弟子借地道出入,暗中运粮。”

梁未絮奇道:“你怎知藏海楼有密道?”

燕定天愈发犹豫。

当年诸天教派抵玉潜入藏海楼卧底,曾允许她们偶尔书信往来联系。然则因她二人分别时尚未识字,便以图画代替文字,这反倒方便了她们能在画中暗藏一些只有彼此才懂的暗号。譬如抵玉初到藏海楼的半年间,便曾在画中暗示她已探得楼中数条密道——只要阿燕能够逃出诸天教,她便立刻设法从楼中脱身。

只是密道具体方位,抵玉始终未能言明。其实纵使她想说,这般精细的地图也难以单凭孩童的涂鸦传达而不被察觉。

为取信于梁未絮,燕定天只得将幼年旧事和盘托出,唯独隐去了抵玉的名字。

“原来这就是你与诸天教的仇怨由来。”梁未絮微微颌首,却又追问道,“你那妹妹叫什么名字?”

“她与我是双生子,也姓舒,名唤舒鹊,后来入了藏海楼便改了名,至于究竟改成了什么名……我也不知道。”

世间双生子大多容貌相同,偏生舒燕与舒鹊是极少数的特例,虽是同年同月同日从同一个娘肚子里降生,却自幼生得截然不同。按理而言梁未絮不会想到这等罕事,若真要追查舒鹊身份,她必会去寻找藏海楼中与燕定天容貌相似的女子。

燕定天不自觉地仍替舒鹊担忧,生怕她卷入险境。

可转念之间,一股怨愤又猛然涌上燕定天心头——凭什么?凭什么我还要为她着想?她既已逃出藏海楼,得到了自由,却完全不肯来寻我,甚至连只言片语都吝于相告,我在她心里到底算是什么?

怎么会连阿鹊也不爱我了……

不,不会,这绝对不会的,阿鹊必定还是爱着我、记挂着我,只是藏海楼将她逼得太紧,或是使了什么手段才让她不敢来寻我。

总之这一切都是藏海楼的错。

于是在如今燕定天的心中,诸天教当属首恶,藏海楼与定山派并列为次。

它们都是她不共戴天的仇敌。

正当她脑海中闪过这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之际,梁未絮也沉思有顷,忽然问道:“你之前说天佛令中藏有诸天教的各种秘术典籍,那可有记载什么难解的剧毒方子?”

燕定天一愣,旋即猜出梁未絮的打算,兴奋地点了点头。

两日后,藏海楼内春意正浓,柳枝轻拂,新花初绽,一池春水映着细碎日光,沈盏斜倚在软榻上,听着乐师抚筝弄弦。近来长安城仍是动荡不安,藏海楼外更有重兵围守,她虽暂时无法出门,但好在乱起之前,她早已将几位乐师养在楼中,纵使外头天翻地覆,也断不能误了她听曲的雅兴。

更何况,前些日子潜伏在外的藏海楼弟子传来情报,道朝廷近来已与邻国朔勒结盟,欲借朔勒兵马共剿叛军。她暗自盘算,这般情势下,朝廷收复长安想必指日可待。

哪知她正悠然品着曲中韵味,忽见几名手下匆匆而来,神色甚是惶急。

沈盏抬手止了乐声,待乐师退下后,才懒懒地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楼主,楼中好些姊妹兄弟刚才突然都中毒了!”

藏海楼耳目灵通,不多时便查明,是外出采买的弟子从街上带回的吃食被人动了手脚。所幸梁未絮意在胁迫而非杀人,下的自然不是致命剧毒,却也能叫人浑身剧痛,瘫软在床,连声呻吟:“梁……梁未絮的人怎会知道我们去哪儿采……采买……”

“她不必知道。”前去查探的弟子面色凝重,“长安城街市上所有店铺的饮食,怕是都已经被她下了毒。无论我们去哪家采买,都一样逃不过……”

“啊?那城中那些百姓不是也……”

藏海楼弟子素来冷心冷性,行事只问利害,从不以侠义自居。可那几个刚从街上回来的弟子想起满城百姓哀嚎翻滚的惨状,仍是不由得惊讶,这梁未絮的手段,未免太狠毒了些。

“这事还是有蹊跷。”依然有许多人感到不解,“梁未絮怎么就笃定我们会去街上采买?她既派重兵围了藏海楼,在她看来,我们应该被困在此处出不去才是。”

余磬瞥了沈盏一眼,心中生起一个大胆的猜测,却不好当众言明。

“梁未絮这般狗急跳墙,正说明她已是强弩之末,要收拾她也不难。”沈盏还是那般云淡风轻,令藏海楼众弟子悬着的心放下来,“先好生照料中毒的姊妹弟兄,稍后我自有安排。”

言罢,她遂离开弟子居所,沿着□□缓步而行,只命余磬与宁氏姊妹跟随,待远离众人,方再度开口,向余磬问道:“方才你欲言又止,是心中已有怀疑之人?”

“除了抵玉,还有谁知晓楼中密道?”余磬眼中怒火难掩,当初少主未杀抵玉,她便极力反对,现如今果然酿成大祸。

“可是……玉总管她……不,抵玉她……”宁氏姊妹虽亦恨抵玉背叛,但念及旧情,仍忍不住小心翼翼为她辩解,“若果真是她泄密,梁未絮岂会不知密道方位?”

“知道方位又如何?”余磬冷笑道,“藏海楼机关重重,管他正门密道,梁未絮都绝不敢轻犯,才会想出这条毒计。”

“但我若是梁未絮,一旦得知密道具体所在,又下毒得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炸毁密道出口,将我等彻底困死楼中。既然如今密道位置并未真正暴露,便不应是抵玉泄密。”沈盏说着顿了顿,倏然轻笑一声,那笑容意味难明,“况且,你们莫忘了,抵玉素有过目不忘之能,这些年来藏海楼掌握的江湖机密,除了楼中书册所载,亦尽数记在她脑中。假若她确实投靠了梁未絮,梁未絮又何必非要与我们合作?”

余磬相信少主的判断,却始终对抵玉怨恨颇深:“可她听命诸天教那么多年,难保不会在昔日向外透露过本楼机密,让梁未絮探得蛛丝马迹。”

这一次沈盏未再反驳,只道:“当务之急,是化解眼前危机。”

藏海楼遇事,素来先由众弟子各抒己见,商议对策,末了沈盏再下命令。于是宁初晴立刻道:“我和阿雪这就去把梁未絮绑了来,还愁她不给我们解药?”

沈盏笑道:“梁未絮乃晁无冥亲传弟子,一手雷鸣斩已尽得晁无冥真传,武功不容小觑。”

宁暮雪不服气,即使面对楼主也忍不住小声嘀咕:“可我和阿晴刀剑合璧,我不信这世上有我们赢不过的人。”

“纵然你们联手能胜过她,”沈盏还是只轻声笑笑,“她既设下此局,岂会不防着我们擒人取药?此刻必已备下天罗地网,只等请君入瓮。”

楼主既这般说,宁氏姊妹只得悻悻作罢,暂且收起与梁未絮动手的念头。

余磬则思索道:“不如我们先假意应承梁未絮,骗得解药再说。待解了燃眉之急,以少主的智慧,还想不出一条妙计送她见阎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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