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破幻观真涤尘障,锻心淬骨证菩提(七) - 诗吟刀啸 - 满襟明月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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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破幻观真涤尘障,锻心淬骨证菩提(七)

翌日清晨,朝霞漫过纱窗,轻轻落在谢缘觉脸上。她气色确实比往日好了许多,霞光映照下,面颊透出珊瑚色的红晕。凌岁寒支着左臂半撑起身子,目光久久流连在她眉眼之间,怎么也看不够。

谢缘觉缓缓睁眼,见*那张熟悉的面容近在咫尺,又被她灼灼目光盯得耳根发热:“你看什么呢?”

“想起了我们小时候。”凌岁寒见她已醒,遂低下头轻抵住她的额头,又一次确认她体温依然正常,不再像从前那般冰凉,才又一次地放下心,“我睡相向来不好,怕惊着你,就算去你家做客留宿,也从不敢与你同榻。其实那时候我就常常在想,什么时候能与你同眠共枕一回。”

谢缘觉闻言轻笑:“那能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了。”凌岁寒目光掠过她衣襟下的白皙肌肤与几道若隐若现的红痕,不由抿了抿唇,“所以我从前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日子,真好,像是梦一样。”

谢缘觉小声道:“都……都经过昨晚了,你还觉得是梦么?”

“比梦要美得多。”凌岁寒重新躺下,主动滑进她怀里,发丝散在枕上,“我从来都不敢做这么美的梦。”

这话让谢缘觉忽然想起凌岁寒被噩梦纠缠困扰的那些年,心头蓦地一酸,不同于旧疾发作时的锐痛,这次是绵绵密密的细疼,她的手抚过凌岁寒的断臂处,凑过去吻了吻凌岁寒的鼻尖:“往后年年岁岁,都会这般好的。”

凌岁寒仰脸笑起来:“有你在,这是当然。”

余下数日,她们继续住在长生谷中,仍未出谷。尽管谢缘觉心系谷外江湖朝堂的种种动向,然而病体初愈,众人执意要她多休养些时日才能放心。

而这段日子里,九如每日早晚必为她诊脉,谢缘觉体谅师君与友人们的关切,便还是安心住下来。白日里,她时而带着凌岁寒与颜如舜、尹若游在谷中闲游赏玩,时而伏案续写她那部专给寻常百姓看的医书,并且顺便向九如询问了一些建议。出乎众人意料,这一次九如并未责备她写这医书是多管闲事,反倒认真为她指点。

如此过了小半个月,九如诊得她脉象始终平稳,确认她旧疾已愈,当无复发之虞。谢缘觉这才向师君辞行,准备出谷。

“你们出谷之后,欲前往何处?”九如问道。

“这……我们尚未定夺,需得先探听外界动向,再做打算。这五个多月过去,也不知北方战火可有平息……”长生谷虽是世外桃源,但念及谷外烽烟,她们四人又如何能够安心避世?只是此去一别,长生谷中便又只剩师君一人了。谢缘觉心下微酸,柔声道:“师君,以后我定会常回来看您的。”

九如抬手轻抚她的发顶,笑意温煦:“不必挂念为师。待你们走后,我也准备出谷一行。”

“师君要出谷?”据谢缘觉所知,自从曲莲离世,九如落发为尼的这些年来她始终隐居于长生谷中,即使前番赴洛阳救治苏英,也是因为召媱相逼,加之尹若游设计,她才勉强动身,除此之外她从未踏出鸿洲半步。是以谢缘觉乍闻此言,愕然不解。

九如并未直接作答,反而道:“去年冬夜,你和凌岁寒的对话,其实为师都听见了。”

谢缘觉知晓师君指的是哪场谈话,那本就是她故意想让师君听到的。一旁的凌岁寒闻言也瞬间回忆那夜情景,登时有些紧张,九如突然在现在提起此事,别是选在她们临行前,要反对自己和舍迦的关系吧?

“你本是我的徒儿,可是除医术之外,反倒是你教了我不少。”九如低叹一声,眉宇间浮起几分怅然,“你说得不错,这些年来为师心中空落,浑如行尸走肉,远远不如你活得有意义。所以……这一次我也想要做些有意义的事,待我出谷以后我先会去寻你秦师姨的下落,有些话是该和她说说了。”

谢缘觉略微一怔,旋即听懂九如话中意思。她很欢喜能看到师君终于解开多年心结,不由微笑起来。

然则下一瞬,九如则侧头看向旁边的凌岁寒,神色骤然变得严肃:“舍迦虽已病愈,但先天不足,日常仍需仔细调养。你在她身边须得时时看顾,遇险更要全力相护,断不可让她有半点闪失。”

此言显然是默许了二人情意。

凌岁寒心头一热,哪还在意这严厉语气,当即郑重应道:“前辈放心,我一定会照顾保护好舍迦的。”

与九如道别后,四人当日便收拾行装离开了长生谷。鸿洲一来地处偏远,二来并非富庶之地,向来少有旅人往来,当年九如选择在鸿洲的深谷隐居,就是看中此处清静,少有闲杂人等的打扰。而正因这鸿洲城中的百姓多是世代居住的本地人,她们四人未能在城中打探到什么有用消息,遂决定尽快离开此城。

赶路途中,四人又经过先前借宿过的忘尘庵。凌岁寒曾在此庵为谢缘觉求得一尊琉璃观音像,虽知谢缘觉病愈全赖自身心志,但凌岁寒欢喜之余,仍想前来还愿以表诚心。

待礼佛完毕,日头已西斜,四人索性又在庵中客房住下。不料隔壁也住着个借宿的少年剑客,见着她们时眼睛倏地一亮,继而露出困惑神色,将她们细细打量许久,终是上前拱手,询问起四人名姓。

凌岁寒不疑有他,正要直接报出大名,尹若游却觉那剑客眼神古怪,戒备心起,不欲暴露身份,暗中扯了扯凌岁寒的袖角,抢先答道:“在下姓游,不知这位娘子如何称呼?”

“在下姓纪,单名一个真字。”听到尹若游说出的姓,纪真眼中闪过一丝失落,“我还以为你们……”

颜如舜笑着接话:“以为我们什么?”

“没什么,是我认错了人。”纪真话锋一转,“看诸位装束,想必也是江湖中人?此去可是要赶赴沃州的武林大会?”

凌岁寒奇道:“武林大会?什么武林大会?”

纪真瞥了眼她腰间的环首刀,狐疑道:“这位娘子携刀而行,竟不知这等江湖大事?”

凌岁寒如实道:“我们先前有事隐居了一段时间,已许久未闻江湖消息。不知这武林大会是何人发起?”

如今天下动荡,反贼四起,正是侠义之士匡扶社稷之时。眼前这四人却偏偏选在这时节隐居避世,莫不是为了避祸偷安?那纪真还不到二十岁的年纪,正是少年意气风发,闻言不免对这四人生出几分轻视,但转念又想人各有志,只要不为非作歹,倒也不必过于苛责。她按捺住情绪,淡淡道:“除了当今武林魁首定山派,还有谁能号令群豪共赴盛会?”

“定山派?”凌岁寒等人的眼睛霎时就亮了起来,“不知定山派此次召开大会,所为何事?”

“这我倒说不准了,得去了才知晓。”纪真摇头道,“不过自从魏梁逆党作乱、长安陷落以来,定山派诸位大侠离开柏州,一直协助王师平叛,救百姓于水火之中。所以我估摸着此次定山召集武林同道,多半也与此有关。”

谢缘觉见她熟知江湖动向,便问道:“那纪女侠可清楚最近河北战事如何?”

纪真听她问起此事,沉默须臾,随即长叹一口气:“说来可笑,长安洛阳光复后,咱们如今这位圣人倒像觉得天下太平了似的。对李定烽、穆子矩等功臣百般猜忌,既不设统帅,又派宦官监军。这战事能彻底平定才怪呢。”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但完全不出她们意料。颜如舜沉吟道:“那朔勒大军现下如何?听闻洛阳收复后,朔勒太子便率部北归,可会卷土重来?”

原本纪真对她们的隐居之举颇有微词,此刻见她们还是极为关心家国大事,语气和缓了几分:“朔勒远在塞外,具体情形我也不甚清楚。只是前不久听别人说起,最近朔勒国内似乎起了内乱,太子叶啜利正与他叔父那个叫葛什么的亲王兵戈相向,如果这消息属实,他们短期内是必不可能再来大崇作乱了。”

那葛延答谋反之说,本是尹若游当初设下的离间之计,不过葛延答素来觊觎汗位,与太子叶啜利势同水火,确是不争的事实。纵使没有尹若游从中挑拨,这对叔侄早晚也难免一战,看来尹若游的计策是让这场争斗提前爆发了。

纪真接着道:“所以虽说河北尚未平定,但大崇别地已逐渐恢复生机,定山派选在此时召开武林大会,想必也是深思熟虑。你们既已知晓此事,可要一同前往吗?”

颜如舜不答反问:“看来你是肯定会去的了?”

“我当然要去啊。”纪真眼中泛起光彩,语气雀跃,“我自幼习武便对定山派诸位大侠最是崇敬仰慕,如今能有得见真容的机会岂能错过?”她顿了顿,又兴致勃勃道,“而且,我听闻昙华四奇与定山派交好,说不定此番也会现身,若能一睹她们的风采,那就更是锦上添花了。”

“昙华四奇?”那昙华二字令她们四人都不约而同想起了长安无日坊的昙华馆,一个念头在脑中闪过,却又觉得过于巧合,如何可能?凌岁寒压下心中讶异,好奇问道:“这又是何方高人?”

“你们果然不知道。”纪真兴致更高了,眉飞色舞道,“那金凤凰、银龙女、琉璃观音、白玉阎罗——这四个名号你们以前总该听过吧?这四位都是近年来在江湖上行侠仗义的年轻女侠。据说她们四人乃是既要好的朋友,又都曾在长安无日坊一个叫做昙华馆的地方住过,江湖群豪便给她们送了‘昙华四奇’这个雅号。”

四人闻言面面相觑,她们不过在长生谷隐居五月,究竟是何时凭空得了这等名号?尤其是凌岁寒更为困惑:“白玉阎罗?你说的不会是……不会是凌岁寒吧?可我怎么记得先前她在洛阳时,那些江湖人都叫她为活阎罗?”

“不过,当初凌女侠栖身魏恭恩麾下,江湖中人都道她是助纣为虐的‘活阎罗’。直到去年秋收复洛阳一战——”纪真眼中露出敬佩之色,“朔勒骑兵欲在城中烧杀掳掠,全赖凌女侠挟持朔勒太子叶啜利,这才为洛阳解了围。事后洛阳满城百姓无不感念她的恩德,夸赞她的为人,这消息渐渐传开,传到江湖之中,群豪才知晓错怪了她。”

“还有一位顾净女侠也曾作证。”纪真继续道,“前年顾女侠在洛阳刺杀魏恭恩失败被擒,乃是凌岁寒凌女侠暗中相助才得以脱身。原来凌女侠竟是一直忍辱负重在魏贼身边卧底,这般高义岂能用‘阎罗’二字侮辱?”

“阎罗是惩恶的判官。”谢缘觉倏地轻声插话,“本也不是恶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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