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我有些怔愣，呆呆望着他。

苏玉臣面色苍白憔悴，唯有一双眼睛深深凝望着我，散发着灼灼光华，像要把我永远锁住似的。

我心中钝痛，当初他也是这样望着我，一脸深情，满是温柔，可面临选择的时候，他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本以为缘分就断了，可过了这么久，他依然这样望着我，我到底是该说他深情还是薄情？

我总是无法弄懂他，他说的话，我不敢信，他做的事，我总要猜来猜去，现在连他的眼睛，我也不敢看了。

匆匆关上门，我逃离似的离开了。

过了一个星期，我顺利进组，开始了电影《寻魄》的拍摄。

青城山已经入夏，碧色的山体俊秀挺拔，草木繁茂飘逸，到处都绿意莹莹，连天空都仿佛被加上了滤镜，这里充盈着饱满的水汽，空气中漂浮着翻滚的云雾，迢迢娆娆，很有些灵秀美妙的仙气，尤其是天气好的时候，微风带着丝丝凉意，让人舒服又惬意。

为了方便拍摄，我们一直都住在山上，这里信号不算好，导演发的消息也时灵时不灵，所幸所有人都住在一个院子里，有重要通知导演就举着喇叭在院子中央吼一声，大家便赶紧跑出房间，四面八方地围着他听。

院落里的建筑都是双层小楼，古朴宽敞，又临着崖边，视野开阔，风景秀美，因为手机网络经常失灵，聊天上网玩游戏的体验都不太好，于是凉爽的夜晚，便总有不少人坐在露台上喝茶赏月，吹风听雨，顺便喂喂蚊子。

我和柯展也去了一次，本想着风雅一点，结果被叮了满头包，粉底都盖不住，为了不影响拍摄，我俩晚上都不敢出屋了。

于是，每晚对完戏，我就趴在床边，透过纱窗望着外面的月亮发呆。

柯展则是站在桌旁写毛笔字，他练字很专注安静，一言不发，我若是和他搭话，他也只是简单回应几句，并不多聊。

虽然没有不耐烦，也没有制止我的意思，但很明显，他并不喜欢我的打扰。

于是我只能闭上嘴巴，在旁边安静地等着。

柯展又写了一幅，抬头看了我一眼，见我一直眼巴巴地瞧着，忍不住笑道：“你干嘛一直看我。”

我无奈道：“我实在不知道做啥，手机又上不去网了，早知道带个收音机来了。”

柯展于是说道：“要不我教你练字？”

我干脆利落地拒绝道：“别了，我不是那块料，我欣赏你的就行了。”

柯展叹了口气，弯腰从包里翻出一本书，递给我。

我以为是小说，无比期待地接过来，就看到封面上写着《明前期军事制度研究》，瞬间一愣。

柯展察言观色，知道我也不喜欢，解释道：“我现在只有这本，当初演缙国那部剧，研究了一段时间的明史，就感兴趣了。”

我翻开看了两眼，竟然觉得有些意思，便开了台灯，细细读完了一节，对柯展道：“好看！”

柯展一直瞧着我，闻言笑道：“你喜欢就给你了。”

我很少收到书作为礼物，立刻高高兴兴地接受了。

柯展便走过来，坐到我旁边，给我讲了一会儿明代历史社会的基本常识，方便我读书用，大概是知道我学习能力有限，他讲得很生动有趣，时不时就穿插一些小故事，我听得越发喜欢，双眼直勾勾地望着他。

柯展原本一直看着我说话，渐渐的，视线就有些游移，最后竟然一直垂着眼了。

我以为他心情不好，歪头够着他的目光笑道：“你怎么了？”

他定定看了我半晌，突然笑了，勾了一下我的下巴道：“你长得好像小狗啊。”

我长这么大，听过不少人用动物夸我，大部分是猫，狐狸，兔子这种机灵的，说我像狗的还是第一次。

我一时摸不准他是说我可爱还是说我傻，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

柯展见我这样，怔了怔，赶忙说道：“是因为觉得你可爱。”

我这才放心，又想到他刚才突然发呆，可能是有心事，便双手举到耳朵旁，模仿着小狗的样子忽闪了两下，眨眨眼逗他道：“汪汪！”

柯展瞬间惊呆，接着便捂着肚子躺倒在床上笑个不停，我坐在旁边看着他笑，纳闷道：“有这么好笑吗？”

他笑得脸都红了，只点了点头，话都说不出。

我见他笑得开心，也来了兴致：“我除了狗还会模仿别的，你想不想听？”

柯展好不容易止住笑，坐起身，认真地点点头，满脸期待地望着我。

我对这个不会来事的观众有些不满：“你应该问，你还会什么？”

柯展清了清嗓子，乖乖问道：“你还会什么？”

我露出故弄玄虚的笑容：“你猜？”

柯展一怔，迅速道：“猫？”

我愉悦地笑了，伸出两个手指道：“你还有两次机会，猜不出来就没表演看了。”接着又补充道：“猫太平常了，不符合我模仿大师的身份。”

他一听自己只有两次机会了，表情便有些凝重，思索了片刻，犹豫道：“鸟？”

我笑着鼓掌道：“有进步！可惜不是。”

只剩一次机会的柯观众紧紧闭上嘴巴，不开口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会儿，我鼓励道：“别怕，输了我也给你表演。”

柯展这才松了口气，轻声道：“牛？”

我瞬间笑开了：“你没机会看表演了哈哈！”

柯展立刻睁大眼睛道：“你说猜错了也给我表演的！”

我得意洋洋地挑眉道：“骗你的！兵不厌诈，这叫战术性诱导，败将没人权。”

柯展便不说话了，唇紧紧抿着，默不作声地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