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我那么大一个媳妇呢?
◇第57章我那么大一个媳妇呢?
裴蕴初喝了酒,将酒杯倒转示意空杯,湿润的嘴唇带着笑,看向贾金霖,道:“贾大人想听什么曲?”
“单听曲岂不乏味?”阮正源侧过身子跟贾金霖说,“裴蕴初夺魁当夜,听音成曲是他的拿手好戏。”
贾金霖听来拍手大笑,“好,就听音成曲,如何?”
裴蕴初点头,“那就请贾大人准备一些水量不一的碗。”
“这样太过无趣!”贾金霖支着脑袋想了片刻,道:“听出箭声怎么样?每一个位置代表不同的音调,按照射箭的顺序,你谱成曲弹出来。”
只需事先记准每个弓箭手站位代表的音,不算难,裴蕴初刚要应,贾金霖却突然说不行,转着眼珠子慢慢地说:“得给你上点难度,脱靶的箭不能算,那这个靶子……”
他用手点着裴蕴初,恶劣地笑,“你出身万木春,那靶子便是万木春女子头上的苹果。”
此话一出,在场一片死寂,裴蕴初早没了笑,冷冷地看着贾金霖。
“害怕?怎么会呢?多有趣啊——”贾金霖兴致勃勃起来,“万一脱靶射中了人,惨叫声也能按音量算一个音,那出来的曲子够怪诞的,就叫……《丹陵夜曲》,如何?”
裴蕴初摇头:“太血腥,我不弹了。”
“怕出人命啊?”贾金霖抽刀横在魏唤云脖子上,“你不弹,她的命就算在你手上,可惜呀,魏小姐这样好的年纪,什么风月都还没见过呢。”
怎么有这般顽劣残忍的人……裴蕴初气得直抖,看着贾金霖放肆的笑,袖中的拳头松了又紧,最终他哑声说好。
立刻便有贾金霖的下属自告奋勇,说要上阵拉弦。
“我喝了点酒,要是手抖可怪不得我了!”
“我我我,要是我没脱靶,便把靶下的女子送给我怎么样?”
闹起来,没人在意弹曲的裴蕴初,贾金霖一声令下,便有人去扯万木春的女子站去墙角,怕她们突然蹲下,还安排了人拿刀顶着她们的后腰。
官兵都笑,被迫来吃宴的丹陵商贾有看不下去的,想甩袖走人却被拦了下来,女子微弱的哭声像一阵风,剐得人脸生疼。
还未开始,裴蕴初便看见一个官兵拉了弓,作势要射,裴蕴初喊他他不应,急得上手去拉他,那官兵贱得很,被拽一把,侧身射出一箭,正正对着裴蕴初面门袭来,要不是突然出现的阿平扯了裴蕴初一把,只怕裴蕴初永远都不用抚琴了。
“倒是伶俐。”阿平被人夸,又把头低下来。
裴蕴初回头看着那支箭羽深深插进树枝,引得枝头乱颤,紧了紧下颌,转头看向贾金霖,道:“不如再加难度,将灯火熄了吧。”
“大人不可!危险!”
贾金霖正兴头上,越有趣越高兴,摆摆手说:“那就熄——”
熄了灯,所有人的脸都糊涂成一团,裴蕴初霎时眼中凶光迸现,随后指如流水,拨弄琵琶如同战鼓,他冷冷说道:“此曲名唤《入阵曲》,请贾大人听完再下令射箭。”
《入阵曲》本就激昂,在裴蕴初指尖却另有藏不住的恨意要发泄,他瞪着贾金霖,只怪手中音符软弱,不能化作千万利箭。
压弦压得紧,出来的音鼓噪不安,裴蕴初像是压不住这不安的曲子,眉头紧皱,身子微曲,眉骨拉长的阴影掩去一双眼眸。
曲子骤急,他的手很稳,月光微茫,没人注意到,他的身子开始轻微地颤抖。
后背的伤口在痛,曲子变了调,随后两侧乐师突然起势,笛声琴声轰然而响,刺耳非常,掩去了墙根官兵接连倒下的动静。
变故就在一瞬间,舞台下冲出数十杀手,与墙角阴影中的排排同伴对扑,飞快斩杀去一半官兵。
一时间,场面混乱起来,尖叫声划破黑夜,翻开的裂口涌上猩红血色,宴会突变断头席,嗤伏在此的杀手目标只有上首的贾金霖。
贾金霖反应异于常人,借座椅阴影隐去身形,往灌木里翻,又有贴身侍卫挡他行踪,他脱身应该很快才是,但他发现,有一名杀手如影子般跟上了他。
仔细一听,台上裴蕴初不时高声报他的方位,贾金霖气急,不知道怎么就藏无可藏了,夺来弓箭就要射死裴蕴初。
利箭在半途中被拦截,贾金霖眼睁睁看着利箭分做两半,中间长刀直冲命门,他连躲的机会都没有了。
千钧一发,那刀尖只刺进他眉心一寸,他猛地擡眼一看,只见李群霄长身而立,发尾在夜空中飘摇,黑暗中不辨神情,却听他低声宣告,“你败了。”
贾金霖放声大笑:“你杀了我也是朝廷钦犯,我劝你不要做困兽之斗。”
李群霄收刀,两侧便有随从上前捆了贾金霖将他架高,像提溜一条大而无骨的鱼,李群霄并不将阶下囚放在眼里,将长刃收入鞘中,只道:
“齐王还做称帝的美梦?如今只求皇上顾念血缘之情,留他全尸罢了。”
“不可能!”贾金霖吼出口中浓沫,后又高声喊叫:“你们故意的?故意引我入局!”
李群霄无意与他过多纠缠,转身向舞台看去,一看心便提了起来。
裴蕴初人呢?!
此刻裴蕴初正被阮瑜牵着在长廊上跑。
沿途灯笼随风晃动,树影如鬼手扭动不停,裴蕴初低头避着,不知道自己被带去了哪里。
进了间厢房,关了门,阮瑜查看他周身上下,担忧道:“你没事吧?”
裴蕴初摇头,见他风尘仆仆,便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阮瑜脸揪起来,痛心道:“京中局势太乱,我不赶春闱了,在城外听了些消息,我是回来阻止我哥的。”
阮瑜俊秀的脸庞红起来:“他是受贾金霖胁迫才……阮家一直安分守己,碰上贾金霖那种人,真是倒了大霉。”
“倒大霉?”裴蕴初怒极反笑,“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阮家与齐王交好,你那在朝做官的叔伯是齐王的人!”
阮瑜山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忧伤道:“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我就算再看不惯也没办法阻止了。”
裴蕴初见惯了他这样子,此刻再见厌恶至极,忍不住戳穿他:“阮家霸市也是身不由己?你哥哥草菅人命也无辜?阮瑜,你从小到大,吃穿用度没有一样不是好的,这些东西怎么来的你最清楚,你现在来跟我说你看不惯,有什么意思呢?”
阮瑜扯扯嘴角:“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