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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口余音

渡口余音

落霞村的渡口,晨雾还未散尽,乌篷船的橹声在水面荡开圈圈涟漪。苏妄坐在船头,手里摩挲着那枚凤纹佩,玉佩上的血迹被晨露浸得微微发亮,像极了先皇后临终前望着她的眼睛。

“在想什么?”裴照提着两包干粮走过来,将其中一包递给她,油纸袋上还沾着些草屑——是村口老丈刚烤的麦饼,带着焦香。

苏妄接过麦饼,咬了一口,粗糙的麦粒在舌尖散开,带着点回甘。“在想林若霜。”她望着雾中渐渐远去的落霞村,“她说我的血能破玄教阵法,你信吗?”

裴照在她身边坐下,橹声咿呀,将他的声音揉得很轻:“信。竹简里说,先皇后的凤印里藏着玄教的克星,或许……凤血就是那克星。”他顿了顿,指尖划过船板上的木纹,“就像你总能在最乱的时候,找到最关键的线索。”

这话里的暖意,苏妄听得懂。她没接话,只是将麦饼往他面前递了递,示意他也吃。船板很窄,两人的肩膀偶尔相触,像在血槐洞密道里那样,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船舱里堆着他们从血槐洞带出来的东西:陈默的竹简、林啸的玄教秘录残页、还有那块刻着“太后”字样的石碑拓片。裴照翻看着秘录,指尖停在“玄教圣女”四个字上——字迹模糊,却能看出与先皇后的手谕有几分相似。

“你母亲……”他犹豫着开口,怕触到她的痛处。

“我记事起,她就不在了。”苏妄的声音很淡,像在说别人的事,“陈伯伯说,她是被太后逼死的,死前把我藏在清玄观的药柜里,用凤纹佩挡住了追兵的视线。”她低头看着掌心的玉佩,“或许,她早就知道自己护不住我,才布了这么多局。”

裴照忽然想起林若霜临走前说的话:“苏姑娘心里的结,比你深。你欠她的,不是一句对不起,是陪她把所有真相挖出来的耐心。”

他将秘录推到她面前,指着其中一页:“这里说,玄教圣女需是‘凤血后裔’,当年太后曾想立自己的侄女为圣女,却被先皇后阻止。或许……他们抓你,不只是因为陈默,更因为你身上的凤血。”

苏妄的指尖猛地攥紧麦饼,碎屑落在船板上。原来她从小到大遇到的“意外”——清玄观后山的蛇、市集上的踩踏、甚至荣亲王府的暗算,都不是偶然。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她问,声音里带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去京郊的玄教旧坛。”裴照从怀里掏出张字条,是林若霜托人送来的,“她说那里有‘圣女名册’,或许能查到先皇后与玄教的渊源。”

船行至河心,雾渐渐散了,露出对岸的青石板路。几个挑着担子的货郎走过,其中一个腰间挂着块木牌,刻着“天枢”二字——是密探的标记。他朝裴照使了个眼色,将一个油布包放在码头的石墩上,转身融入人群。

裴照上岸取了油布包,打开一看,是封密信,字迹是李德全的:“陛下近来常咳血,太医院束手无策,长公主(华阳郡主)从西山别苑递了方子,陛下服后竟好转。”

苏妄的心头一沉。赵华被贬西山,竟还能插手宫中事务?她的方子……会是普通的治病药吗?

“看来,天启案的幕后,不止太后余党。”裴照将密信凑近船灯,火苗舔舐着信纸边缘,“长公主当年能借西蜀夺权,未必不知道玄教的事。”

暮色漫上水面时,乌篷船靠了岸。苏妄望着远处京城的轮廓,宫墙的琉璃瓦在夕阳下泛着冷光,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她忽然想起在静园古宅里,裴照说“有些黑暗,总得有人去照亮”,那时她以为说的是旧案,现在才懂,说的是他们自己。

“走吧。”裴照拿起船舱里的东西,将那包没吃完的麦饼塞进她手里,“去玄教旧坛前,先去看看李德全。”

苏妄跟上他,脚步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渡口的风带着水汽,吹起她的发梢,拂过裴照的手腕——他下意识地擡手,替她将头发别到耳后,指尖的温度落在耳廓,像落了片暖雪。

两人都顿了顿,谁也没说话,只是继续往前走。远处的炊烟与暮色纠缠,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终于交缠的线。

玄教旧坛的方向,传来几声乌鸦的啼叫,嘶哑得像在提醒什么。但苏妄握着麦饼的手,却比来时更稳了些——她知道,前路依旧有迷雾,有阴谋,有藏在暗处的刀,但这一次,她不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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