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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面断案,寒刃藏锋

铁面断案,寒刃藏锋

大理寺的晨雾还未散尽,裴照已立在刑房外的廊下。他穿一身玄色暗纹锦袍,腰束玉带,玉带钩是纯银打造的獬豸头,怒目圆睁,透着股凛然正气。袖口收紧,露出半截腕骨分明的手,指节因常年握枪握笔,磨出层薄茧,此刻正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匕首——那是秦老郎中留下的手术刀改的,锋利依旧,映着他眼底的寒光。

“裴少卿,人犯带上来了。”两个衙役押着个披头散发的汉子,脚步踉跄地走来,离着三步远就停了,不敢靠近。这汉子是“连环掐喉案”的嫌犯赵五,三天内杀了三个妇人,手法残忍,到了大理寺还嘴硬,说自己是被冤枉的。

裴照没看他,目光落在廊柱的斑驳处,那里还留着当年他被廷杖时溅上的血痕。“李寺卿审了三堂,他都招了什么?”

“就说……就说当晚在赌坊,有不在场证明。”衙役的声音发颤,偷瞄了眼裴照的侧脸——晨光落在他的下颌线,像刀削斧凿,没半点温度,比刑房的烙铁还让人发怵。

“带进去。”裴照转身,玄色袍角扫过地面的青苔,没带起半点声息。

刑房里弥漫着铁锈与血腥气,赵五被按在刑架上,还在嘶吼:“我没杀人!你们屈打成招!我要告御状!”

裴照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没说话,只是解下腰间的匕首,用刀背轻轻拍了拍赵五的脸颊。匕首的寒气透过薄薄的衣衫渗进去,赵五的嘶吼戛然而止,牙齿打颤,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赌坊的掌柜说了,你亥时就离开了。”裴照的声音很轻,像冰碴子落在地上,“第三个死者王氏,指甲缝里有你衣服上的麻布纤维,和你现在穿的这件,一模一样。”

赵五的眼神闪烁:“那……那是我前几天跟她吵架,不小心蹭到的!”

“哦?”裴照的匕首忽然转向,刀尖抵住他的喉结,“那她脖颈处的掐痕,与你右手虎口的老茧形状吻合,也是吵架蹭到的?”

赵五的脸瞬间惨白,喉咙滚动,却发不出声音。他能感觉到刀尖的锋利,只要裴照稍一用力,就能刺穿他的喉咙。这少卿不像李寺卿那样跟你讲法理,他的眼神里没有犹豫,仿佛杀他就像碾死只蚂蚁。

“说不说?”裴照的匕首又进了半分,刺破了表层皮肤,渗出血珠。

“我说!我说!”赵五终于崩溃,哭喊着,“是她们!是她们当年举报我爹偷东西,让我爹病死在牢里!我就是要报仇!”

裴照收回匕首,用帕子擦去上面的血珠,动作慢条斯理,却让旁边的衙役看得心惊肉跳——这帕子是□□公主送的,绣着忍冬花,到了他手里,竟像擦什么脏东西似的。

“动机、手法、时间线,都记下来。”裴照丢下令牌,转身往外走,“画押后,移交刑部,秋后问斩。”

赵五还在哭喊,说自己有苦衷,裴照却没回头。刑房外的晨光更亮了,照在他玄色的袍角上,竟泛不出半点暖意。

“裴少卿,这……会不会太急了?”一个年轻的推官追出来,手里拿着卷宗,“赵五的母亲重病,或许……”

“或许?”裴照停下脚步,侧头看他,眼神冷得像冰,“那三个死者的孩子,现在成了孤儿,谁给他们或许?”他的目光扫过推官手里的卷宗,“律法不是用来同情罪犯的,是用来告慰死者的。”

推官被他看得脖子发僵,喏喏地退了回去。同僚们都知道,裴少卿从江南回来后,性子更冷了。以前审案还会留三分余地,现在却像把出鞘的刀,锋芒毕露,对罪犯半分情面都不讲。

回到正堂,案上堆着新的卷宗,最上面的是“漕运贪腐案”,牵涉到三位官员,其中一位是户部侍郎的表亲。李默的批注写着“证据不足,暂缓”。

裴照翻开卷宗,指尖在“通州粮仓”几个字上停住。他从江南带回的账册里,恰好有天启年间通州粮仓的记录,与现在的账目对比,少了三千石粮食。

“备马。”他起身,玄色袍角带起一阵风,“去通州粮仓。”

通州粮仓的管事姓刘,是户部侍郎的远房侄子,见了裴照,脸上堆着笑,眼神却飘:“裴少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打开三号仓。”裴照没理他的客套,径直走向粮仓深处。

刘管事的脸色变了:“三、三号仓是空的,去年就……”

“打开。”裴照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衙役们不敢违逆,撬开仓门的锁,里面果然堆着些空麻袋。裴照走上前,用匕首挑开最底下的麻袋,露出下面的沙土——沙土里混着米粒,显然是近期才掩盖的。

“挖。”

衙役们拿起锄头,没挖几下就碰到了硬物——是木板。掀开木板,下面竟是满满的粮食,袋子上印着的日期,正是账册上缺失的那批。

刘管事“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裴少卿饶命!是侍郎让我做的!他说……”

“把他带回大理寺。”裴照打断他,看向旁边吓得发抖的库兵,“去户部,传侍郎过来,就说我在粮仓等他。”

库兵连滚带爬地去了。裴照站在粮仓中央,玄色的袍角沾了些尘土,却丝毫不影响他的气势。阳光从仓门照进来,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像一尊不可撼动的石像。

户部侍郎赶来时,腿都软了,刚要辩解,就被裴照拿出的账册堵了回去。“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侍郎看着裴照冰冷的眼神,忽然想起同僚的话——这位裴少卿,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手里沾着影阁和玄教的血,对付他们这些文官,根本不用费劲。

“我认……”侍郎瘫坐在地,面如死灰。

回大理寺的路上,夕阳染红了天际。裴照坐在马背上,玄色的袍角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路过城南的胭脂铺,看到阿香正在给客人打包胭脂,脸上带着笑,他的眼神柔和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惯常的冷。

有些温柔,只能藏在心底;有些锋芒,必须露在外面。这京华官场,比江南的暗礁更险,他若不铁面,不心狠,怎么对得起那些死去的人,怎么护得住眼前的安稳。

大理寺的灯笼次第亮起,映着“明镜高悬”的匾额。裴照走进正堂,将漕运案的卷宗归档,案上的茶水已经凉了,他却毫不在意,拿起下一本卷宗——那是桩陈年旧案,与天启年间的军需库有关,或许,能牵出更多被掩盖的真相。

他的路,还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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