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门低语,密道惊魂
骨门低语,密道惊魂
永定河的老码头早已荒废,朽坏的木栈桥在夜风中发出“吱呀”的哀鸣,像无数冤魂在低泣。
裴照踩着没膝的荒草往前走,玄色夜行衣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破虏枪的枪尖偶尔反射出冷月的寒光。
凌霜紧随其后,拂尘的银丝在风中微微颤动,她指尖捏着张黄符,符纸在靠近码头的瞬间,竟自行卷曲起来,边缘泛起焦黑。
“不对劲。”凌霜的声音压得极低,“这里的怨气太重,远超血日阵。蚀骨教恐怕不止布了一个阵眼。”
码头中央的青石板地面,果然刻着个巨大的符文,与骨片上的“骨门”图案分毫不差。符文的纹路里嵌着无数细小的白骨,月光照在上面,反射出森然的冷光。更诡异的是,符文中央的石板是活的,正随着某种不可闻的频率微微起伏,像一颗巨大的心脏在搏动。
“那是什么?”裴照指向符文边缘的阴影处。那里立着十几个黑影,个个身材高大,穿着破烂的铠甲,手里握着锈迹斑斑的长刀,却看不清面容——他们的头颅,竟是用兽骨拼接而成的,眼窝处闪烁着幽幽绿光。
“是‘骨甲卫’。”凌霜的脸色凝重如铁,“蚀骨教用战死士兵的尸骸和兽骨炼制的傀儡,刀枪难入,只认骨片上的指令。”
话音未落,骨甲卫突然动了,长刀拖在地上,划出刺耳的火星,朝着两人扑来。裴照的破虏枪横扫,枪尖撞上骨甲卫的铠甲,发出“当”的巨响,竟只留下个浅浅的白痕!
“攻击关节!”凌霜的拂尘甩出,银丝缠住最前面那具骨甲卫的脖颈,猛地一绞。只听“咔嚓”一声,兽骨头颅应声落地,滚到裴照脚边,眼窝的绿光迅速黯淡。但失去头颅的尸骸并未倒下,依旧挥舞着长刀往前冲。
“它们没有痛觉,除非毁掉心脉处的骨符!”凌霜一边躲闪,一边解释,“心脉在左胸第三根肋骨下,那里嵌着控制它们的骨片!”
裴照会意,破虏枪变横扫为直刺,枪尖精准地刺入一具骨甲卫的左胸。“噗”的一声,枪尖带出块沾着黑血的骨片,骨甲卫的动作瞬间僵住,“哐当”一声倒在地上,化为散落的骸骨。
两人配合默契,裴照主攻,凌霜用拂尘牵制,骨甲卫虽悍不畏死,却也渐渐被击溃。就在最后一具骨甲卫倒下时,符文中央的石板突然剧烈起伏,“咔嚓”一声裂开道缝隙,缝隙中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发出浓郁的腥气,还夹杂着细碎的低语,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呢喃。
“骨门……要开了?”凌霜的声音发颤,她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缝隙中传来,仿佛要将人的魂魄都吸进去。
裴照凑近缝隙,借着月光往里看——下面竟是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洞壁上爬满了白色的肉须,正随着低语声缓缓蠕动,肉须的尽头,隐约能看到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贪婪的光。
“这不是门……是个活物!”裴照的心头剧震,破虏枪猛地刺入石板,试图阻止它继续裂开。但石板的吸力越来越强,他的手臂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前伸,玄色衣袖被缝隙中的气流掀起,露出的皮肤上竟浮现出与符文相同的纹路!
“快退!”凌霜甩出张“镇邪符”,符纸贴在石板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吸力顿时减弱了几分。她拉着裴照往后退,“这是蚀骨教用活人血肉喂养的‘骨母’,所谓的骨门,其实是它的嘴!”
骨母!裴照想起胡当家的话,三百个祭品……原来不是用来画阵,是要喂给这个怪物!
就在这时,码头入口传来马蹄声,火把的光撕破夜色——是蚀骨教的教徒,簇拥着个穿黑袍的老者,老者手里捧着个铜盆,盆里盛着暗红色的液体,正是从孩童身上取的精血。
“来得正好。”黑袍老者看到裂开的石板,脸上露出狂热的笑,“骨母饿了,该喂食了!”
裴照和凌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他们不能让这些精血倒入缝隙,否则骨母彻底苏醒,后果不堪设想。
“你去阻止他们,我来镇住骨母!”凌霜迅速结印,指尖的黄符无火自燃,“我师父的笔记里有‘锁魂咒’,能暂时困住它!”
裴照点头,破虏枪一挑,将旁边的朽木栈板挑飞,挡住教徒的去路。黑袍老者见状,从怀里摸出块头骨形状的哨子,放在嘴边一吹,哨声尖锐刺耳,石板下的骨母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咆哮,缝隙再次扩大,吸力比刚才强了数倍!
凌霜的锁魂咒被打断,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她看着越来越近的教徒,忽然将拂尘往空中一抛,银丝瞬间暴涨,缠住了铜盆的边缘:“裴照!接住!”
裴照纵身跃起,在空中接住铜盆,精血的腥气扑面而来。他没有丝毫犹豫,将铜盆猛地砸向黑袍老者,暗红色的液体泼了他满身。老者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上的黑袍迅速腐蚀,露出底下爬满符咒的皮肤——他竟是用自己的身体做了骨母的“容器”!
“拦住他!”老者嘶吼着,教徒们疯了似的扑上来。裴照的破虏枪舞得密不透风,却也渐渐被逼到石板边缘,脚下的地面开始松动,随时可能坠入缝隙。
凌霜咬破指尖,将血滴在黄符上,再次念起锁魂咒。这次的符咒金光闪烁,石板的震动终于减弱,缝隙不再扩大。但她的脸色也变得惨白,显然消耗极大。
“撤!”裴照看出她快撑不住了,虚晃一枪,拉着她往码头深处退。那里有间废弃的仓库,或许能暂时躲避。
黑袍老者没有追,只是站在石板旁,仰天长笑:“没用的!骨母已经醒了!正月十五的血月之夜,它会吞噬整个京城!你们谁也跑不掉!”
仓库的木门早已腐朽,裴照一脚踹开,里面弥漫着霉味和铁锈味。凌霜靠在墙上,急促地喘息:“我的锁魂咒只能撑三天……三天后,它还会继续裂开。”
裴照看着她苍白的脸,又望向仓库外那片诡异的符文,眉头紧锁。他知道,这绝不是结束。蚀骨教的阴谋、骨母的秘密、宸妃的后手……还有太多的谜团等着他们解开。
与此同时,苏妄和阿羽正带着胡当家在密道中艰难前行。密道狭窄潮湿,头顶不断有水滴落下,砸在积水里,发出“嗒嗒”的声响,像有人在身后追赶。
“还有多久能出去?”苏妄扶着被绑住的胡当家,月白色的夜行衣已被泥水浸透,裙摆上还挂着不知名的藤蔓。
阿羽拿着火折子,照亮前方的岔路:“过了这个岔口,再走半柱香就到旧哨站的后门了。”她忽然停住脚步,侧耳倾听,“你们听,是不是有脚步声?”
密道深处果然传来“咚、咚”的声响,沉重而缓慢,像是有人拖着什么东西在走。胡当家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他怎么了?”苏妄警惕地握紧银钗。
阿羽用火折子凑近胡当家的脸,发现他的瞳孔在收缩,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她解开他嘴里的布团,胡当家立刻尖叫起来:“是‘骨奴’!蚀骨教的骨奴!他们会循着活人的气息追过来!”
骨奴?苏妄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岔路的阴影里传来铁链拖地的声音,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出来——那是个被铁链锁住的汉子,浑身皮肤都被剥去,露出鲜红的肌肉,头顶却戴着个青铜面具,面具上刻着蚀骨教的符文。
“快跑!”阿羽拉着苏妄就往另一条岔路冲。骨奴的速度极快,铁链“哗啦”一声甩过来,擦着苏妄的耳边飞过,砸在石壁上,火星四溅。
密道的岔路错综复杂,三人在黑暗中狂奔,胡当家被绑着,跑得跌跌撞撞,好几次差点绊倒。苏妄回头望了一眼,骨奴的面具在火光中泛着冷光,紧追不舍,嘴里还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
“这边!”阿羽突然拐进一条更窄的通道,通道尽头有扇小小的石门,“这是我娘当年藏私货的地方,只能容一个人过!”
苏妄先将胡当家推过去,然后自己钻进门缝。阿羽最后进来,刚要关门,骨奴的铁链就甩了过来,缠住了她的脚踝!
“阿羽!”苏妄伸手去拉,却只抓到她的衣袖。
阿羽的脸色一白,从腰间摸出把短刀,毫不犹豫地割断自己的衣袖,同时将一袋麻针扔向骨奴:“你们快走!我引开它!”
石门“哐当”一声关上,苏妄从门缝里看到阿羽转身往另一条岔路跑去,骨奴的铁链紧随其后。她的眼眶瞬间红了,却知道不能回头——她们必须把胡当家送到安全的地方,这是阿羽用自己的安危换来的机会。
胡当家看着石门,突然瘫坐在地上,喃喃道:“完了……都完了……骨奴是不死的……”
苏妄没有理他,只是贴着石门,听着外面的铁链声越来越远,心里默默祈祷阿羽能平安。密道里的黑暗仿佛活了过来,将她和胡当家吞噬,只剩下火折子微弱的光,映着前路的未知与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