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番外3•总秘不好当（4）

来时刚刚入夜，回去时夜色已浓，窗外闪过的夜景都变得有些模糊，或许是因为她的视线模糊。

有些人酒量好是因为反应慢，比如冯知意。

当场喝下多高度数的酒都没事，但过后往往会醉成一滩烂泥。

秦朗然叫了司机来开车，两人都喝了酒，只能乖乖地坐在后座让司机开车。

冯知意靠坐在左车门，头一点一点地晃，又努力想保持清醒，害怕自己醉吐在老板的车上。

车窗打开一个小缝隙，微凉夜风拂过，秦朗然的酒已经醒了大半。

从自己白手起家打拼开始，他已经经历过无数个这样的夜晚，酒精将身体打磨成铜墙铁壁，即使犯着胃病也能默不作声地喝下一杯杯高度数白酒，最后自己吐个昏天黑地。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离经叛道之路不会好走，却也坚持了整整九年。

九年来独行独往，未有过知心朋友也未有过恋人，石头做的心在今天冯知意毅然起身为他挡酒时，悄无声息地裂开了一道小小缝隙。

坐在他左侧的短发姑娘身子微微一晃，秦朗然的左肩靠上来结结实实的重量，他撑着侧脸，视线扫过冯知意头顶的发旋。

她睡着了。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锁骨上，将那一块皮肤暖热了一些。呼吸间带着潮湿的酒气，氤氲在车里，但混着她身上的气味，算不上难闻。

秦朗然难得没有洁癖发作，把她当场推开，反倒是贴心地让她靠了一路。直到车子停在她家小区门口，司机一脚刹车踩猛了，她直接晃了一下从肩膀上滑下来，被吓清醒了。

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靠着老板的肩膀睡了一路，她摸了摸脸颊，幸亏没有流口水，转身跟秦朗然道谢。

他淡然点头，在冯知意下车前又开口道：“明天可以不用来这么早，醒酒再来。”

冯知意受宠若惊，下车后又弯腰回来道谢，笑得眼角弯弯：“好的秦总，那你们路上小心，再见。”

车门关闭，她踏着迈巴赫的明亮车灯一路向前走，拐进了单元楼。

室内一片昏暗，她没开灯一路走向卧室窗台，这里能看见小区门口的景象。

昏黄路灯在黑色车身上投射出点点斑驳碎光，秦朗然的车在小区门口等待着，直到她抬手按亮了卧室灯才缓缓启动。

汽车尾灯闪烁两下，逐渐消失在道路尽头。

*

冯知意虽然是临床医生半路转行，但胜在心思细腻、学习能力强，不出半个月，也适应了总秘的工作。

秦朗然的办公室成了她最常出入的地方，她也有自己独立的办公间，就在他隔壁，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平时不需要出门的时候，负责打扫秦总办公室，端茶倒水，安排行程；出门则是帮忙拎资料，拷贝文件。

在做秘书工作之前，冯知意没少看到有人说总秘不好当，尤其是有些中年油腻男人，喜欢对秘书动手动脚，“秘书”这个词在某种程度上成了不好的代名词。

但秦朗然生活习惯好，不对她刻意刁难，也没什么臭脾气，所以这份工作做得也很轻松。

只是有时，那令人烦躁的人和事还是会卷土重来，再次扰乱她本来平静的生活。

平时上班最早的除了前台便是冯知意，她总是在每天八点半的时候准时到达十九楼，开始一整天的工作。

秦朗然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听见了茶水间里传来的争执声，微微驻足，按在门把手上的修长五指顿住了。

没到上班时间，谁这么闲？大早上特地来吵架？

声音听得不够真切，他迈开步子，向着茶水间走去，随着靠近，声音也逐渐清晰起来，是冯知意。

“我都说过多少遍了，我现在过得很好，我不需要你来帮我安排！”

“总秘怎么了？我喜欢这份工作，工资不重要！”

秦朗然听到的只是她单方面的争执，他停在玻璃门外，看见冯知意的半侧脸。

她握着手机打电话，气得耳根发红，紧握拳头像是下一秒就要把旁边的咖啡机打爆。

“我有手有脚，不需要家里给我钱，你们能不能不要总是想干涉我的决定？”

愤怒的情绪背后是坚决的抗争，秦朗然低垂着眼眸，神情若有所思。

似乎听别人的墙角不太好，但事情的真相还真有点意思。

他的思绪似乎又回到了九年前的那个凌晨，出分后他和家里大吵一架，即使被折断羽翼也要掌控自己的未来。

秦朗然明白她身上那种莫名熟悉的气息是哪里来的了。

那是名为“同类”的惺惺相惜，他们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具有同样的品质，做过同样的决定。

冯知意……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但怎么也想不起来，此时他终于从尘封的记忆里翻出了这个名字有关的人和事。

他爸爸以前的一个生意伙伴叫冯致，大名鼎鼎的冯总，而冯知意，就是他的女儿。

金融大牛的女儿离经叛道去学临床医学，毕业后不做医生反而来应聘总秘，不管是医学名校还是如今游刃有余的陌生工作，都证明着眼前年轻女孩的卓越能力。

秦朗然低头微微一笑，觉得事情的发展有点意思。

正如两辆同样偏轨的火车在漫长而孤独的旅途中，恰好相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