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
现场
“走吧,去现场。”
凉山镇周家庄。四岔路口停了一辆警车,车里没人。
偶有村民路过,小心翼翼避开警车,往前再走一段,就碰见几个灰头土脸的男人。
黄土坡主路不能挡着,所以四起死亡人员发现地点已经撤了警示线,全靠高雄和宋山东记忆力,比对着照片找到地点。
“第四个咱们一起去出过警,这儿是第三处地址。”高雄指着一处长了灌木丛的地址,果然如他所说,距离第四处地址不远,从这里远眺即可隐约看见两三公里外的四岔路口。
任放没有多说,而是认认真真转了一圈,甚至包括灌木丛。
“周边住户5家,距离大路都不远。”任放走上来说。
明威转着刀,看了一眼路旁的土坡,土坡不深,只有两三米,一旦人掉下去呼救周边住户肯定能听见。更别说殴打杀人了。
任放皱了皱眉道:“确实太显眼了。”
“周围住户都是什么人?”任放问。
高雄对此摊手道:“非常普通的周家庄村民......非要说有什么特殊的话......那就是他们的妻子时常不在家。至少我们入户走访时,他们的老婆都不在家。”
“走吧,再往前,第二处位置就在前面。”高雄擡头示意道。
几人继续深入周家庄。
在走路途中,明威敏锐发觉有人跟着他们。
任放走路速度忽然放缓,高雄与宋山东对视一眼,突然一起回头大喝一声:“什么人?!”
明威军工刀无声弹出,眨眼间换了方位,任放居中,高雄宋山东一左一右,明威隐在几人身后。几人呈犄角之势堵住跟踪的人。
可几人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妇女。明威从任放身后走出来,冷冷盯着对方。
高雄一脸诧异,他以为是周家庄的男人。从前入户走访时死活碰不到一个妇女,这会儿怎么自己蹦出来了?
宋山东上前大声问道:“什么人?为什么跟着我们?”
妇女头带方巾,身穿土色上衣,军绿色裤子,脚上是女款解放鞋。她的表情露出一抹诡异地怀念感,又夹杂着恐惧之意,神情极为复杂难辨。
她拿着锄头,踌躇地动动唇,磨蹭半天终于开口说:“警官,我想问问啊慧去哪儿了?”
任放和高雄对视一眼,宋山东得了暗示当即问道:“你说的阿慧是谁?”
妇女扣着锄头上的毛刺,错开眼神:“就是……就是周老大家的女人。”
“你是她什么人?”高雄往前走了两步打量她。
妇女下意识退了退,显然她很不相信警察。
妇女最终还是说道:“我……我是她亲戚。”
高雄眼皮一擡冷着脸道:“无可奉告。该告诉你们的时候,公安局自然会通知家属,别乱打听。”
说完几人就要走,那妇女突然急了,上前两步问:“那她还会回来吗?”
周围有村民走出来看向这边,看起来表情不太友善。妇女突然就缩起了头,神情恐惧,却强忍着没离开。
几人再度互相看了看,最终没有给妇女回答。明威回头,那妇女眼底藏着深切的祈求和期盼,她到底是希望苏佳慧回来还是不希望她回来?
宋山东想说什么,却被明威挡住,他甚至没意识到明威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的,只听见这家伙低声浅笑着道:“宋警官,别看我,看路。”
宋山东错眼之间,那妇女已经走出了视线,不知往哪个方向去了。宋山东只好咽下嘴里的话,闷闷往前走。
四人停在第二处女尸发现地,任放淡淡道:“刚刚的妇女不是本地人。”
高雄闪了闪神,缓缓点头道:“没错,她的普通话太标准了。”
“很像是读过书的大学生,你们猜她多少岁?”明威蹲在大路一侧嚼着草根道,见众人不说话,忽然看向高雄,笑了笑,“高队长,你恐怕碰上了一桩大案呐。”
高雄脸色很难看。宋山东不遑多让。
唯有任放依然冷静,他再度将周围住户观察了一遍,得出同样的结论:“只要有呼声,周围住户肯定听得见;死亡地点同样显眼。”
“这一切都昭示着这几个女尸是有机会被救的。”任放平静地说出结论,“为什么所有人都见死不救?”
“又或是,她们根本没想过要呼救。”明威冷冷地吐出这句话。
高雄和宋山东脸色已经不能用不好来形容。
任放掏出照片,将女尸死亡的形态照片放在地上,指着公路现场道:“大家仔细看看,这几处地点就像是被人精密计算过,距离相似,位置相似,甚至周围住家户数也相似。”
“这种位置既相对隐蔽——住户少,又十分显眼——在大路上,我注意到周围都有灌木丛,如果要趁夜色隐住身形是不成问题的。”任放继续道,“既要活着走到预定位置,又要顺利死去,更要笃定无人施救。”
“高队,”任放擡起头,“这几起死亡都有策划者。”
高雄倒退三步,其实他心里早有猜测,但任放得出同样结论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惊了。
明威站起来,走过来拍拍高雄的肩膀,示意他往里看;“再往前就是死路,如果抛尸,前面更合适,所以绝不可能是有人抛尸。这几个女孩子就是故意死在大路上的。”
“我猜她们就是想引起社会轰动,只可惜女警失踪案舆论盖过了女性死亡案,所以暂时社会上没反响,否则这件案子我想一定会上你们省厅督办。”
“即便是这样,”明威继续道,“你们省厅也注意到了这件事。”
高雄视线直直望向明威,明威只是微微一笑:“所以,女孩子们的目的其实达到了。”
高雄其实心里更震惊地是,这个看似吊儿郎当的男人为何如此了解机关内部的套路?几乎全部被他说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