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
受伤
谢灵均回到栖雪阁时后背出了一层薄汗,遂命侍女寻了件绛青色百绫衫裙换上,随后便握了本书卷躺在了小轩窗旁的紫檀罗汉床。
其实也不过是本人物小记罢了,她现下心乱,不想做事。
此时,杏颜折了几枝水仙置于案上的青瓷瓶中,令屋内散着灼灼花香,谢灵均思绪淡淡拉远,竟又思及了几年前的那个花朝节……
她被几个庶姐丢在半路后便随意在小贩那里买了个獠牙面具解闷,人海攒动,她不巧地被行人冲撞了一下,又被对面戴着幽冥鬼面的男子扶起。
他修长十指握住她手腕,指上温度灼热,令人难以忽视。
她自觉冒犯,挣脱他之束缚,也未看他,道了句谢后便是走了。
他却是一步步跟了过来,一把将鬼面取下,冲她背影唤道:“灵儿,是我!”
她恍神片刻,崔彦台便走到了她跟前,风临玉树的郎君不知从哪里择了枝水仙花过来,笨拙地向她示好。
“我托敏敏寻了你几次,你皆是不愿意出来见我,灵儿你告诉我,我错在何处?”
“我会改,真的会改的!”
见她不理,他又低低地诉说,双眸含水,委屈至极,似在祈求她予他一个眼神。
她抿了下唇,狠心不去看他。纵然心已软的糊涂,却还是说起那件令她失望至极之事。
“崔郎君,我不知道你在冯擎那里说了什么,总之,前几日他离京了……他是志存高远之人,来京也是怀着满腔热忱,你实在不该如此对待他。”
“灵儿,他喜欢你!”
崔彦台的声音陡然拔高,如玉冠面微微崩裂,谦谦之气瞬间荡然无存。
“我怎能容许他在你身旁”
“况且我听说,你父亲很是看重他。”
见他拧眉之模样,她无奈地笑了,将脸上面具摘下,随后接过他手里那枝素有神仙骨之称的水仙,轻轻嗅了一下。
“好香。”
见他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的愣怔模样,她弯了弯唇梢,心想,傻杲杲,管我爹喜欢什么,我只喜欢你呀。
……
思绪回转,谢灵均放下手中书卷,将将下榻,便听得李酉过来了,“夫人,大爷出事了!”
谢灵均立即道:“何事”
李酉紧紧拧着眉,一幅泫泪欲泣之模样,仿佛祁淮序就要不行了。
谢灵均眉头狠狠一跳,急道:“大爷究竟是怎的了?”
“今日蒙族人过来觐见,大爷被拉去同数十名草原壮汉引弩比试,还有一位娇纵无比的蒙古公主竟不慎用箭伤了他手臂,流了好些血!”
“那蒙族人蛮横,力气又大,为何就盯着我们大爷欺负!”
李酉愤懑不平,如此狠狠地说了好几句。
谢灵均却是松了一口气,只是伤了手而已,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唤了侍女去婆母那里禀告后她即刻随李酉进宫了。
穿过巍峨数十道宫路,谢灵均抚着晕乎乎的脑袋随李酉找到了祁淮序所在的御史台的偏殿。
只见屋内靠墙处置了张四方软卧榻,铺着细织蓉覃,又堆着一层锦缎薄绸,正对面则是一张稍长的紫檀案几,上面依稀还放着几本书卷。
此刻一侧的青云松柏的屏风后正传来话语之声。
“敬恒,你箭术一向不错,今日怎么就被那位明霞公主伤了难不成你还真看上了她”
“我知道她那娇滴滴的性子跟你前未婚妻郡主如出一辙,可你如今已有家室,怎就不知收敛些”
“方才她还想跟过来这里,幸而我及时替你将人打发了,不然嫂夫人那里,看你回去如何解释!”
说话之人正是卫景昭,谢灵均静静凝神,便听得祁淮序警惕之声。
“何人在门外”
谢灵均只好进门,乖顺道:“夫君。”
卫景昭有一瞬尴尬,“嫂夫人,方才我都是乱说的,你可别当真。敬恒他就是手笨!忘躲了,对,他笨着呢!”
“卫景昭,你住嘴。”
祁淮序左手小臂缠着几圈绷带,面色极冷地看着他,很是不满他方才插诨打岔。
“无妨。”
谢灵均淡淡开口,替卫景昭解围。
此刻,卫景昭视线在她和祁淮序二人身上迂回,笑着打趣。
“敬恒,既然嫂夫人过来了,我就不再打扰,改日再来看你。”
谢灵均出门时只是一层薄粉略敷了罗面,此时微红了桃面,在晃眼之玉肌雪骨衬托下更似霞光微漾、朝霞映雪,实在是摄人心魄。
卫景昭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见祁淮序紧紧盯着自己,极是防备,他便是轻笑一声,很快便是走了。
一阵轻快的关门声随之响起,谢灵均坐到卫景昭方才坐过的檀木凳几上,颇为担忧地看着他。
“夫君,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