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出发江南
五月初六，端午过后。
京江码头上一派热闹祥和的景象。
“还有没有上船的，马上要开船了......”
“撒马尔罕的琉璃盏哟！——琥珀光，波斯锦缎换香茶！”
“龙脑香、乳香、没药咧！——番舶新到，货真价实！”
“新米上市咧！珍珠白米，石臼舂了三遍！”
“......”
陆沉身着一身幽夜司官袍，身后背着秦王殿下赐的墨渊刀，随行还有两个同样穿着幽夜司官袍的中年人。正是前几日秦王说的二位，‘崩山摧’单峰和人称‘青衫客’的宋清河。
陆沉前几日便来到了京江码头，一连几天都在码头上准备着这次江南漕运的事宜。
江面上，十二艘漕船连成蜿蜒铁链。平底阔舱的松木船身吃水极深，青灰舱板上堆着小山似的麻袋，细绳勒进杉木舱板的裂口。
三十丈长的船队被七道斜阳割裂，粗粝号子撞在包铜铁锚上，震得缆绳簌簌落着咸涩水珠。
漕船周围还有不少的渡船，南来北往的江湖人很多，这也让陆沉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三人登上了漕运的船只，见陆沉眉眼略带一丝警惕之色，与陆沉打过交道的单峰便笑着开口道：“陆大人，这还没到江南呢，何须如此紧张。”
陆沉也是讪讪一笑，觉得自己是有些过分紧张了，便开口道：“前辈说的是，可我总觉这一路不会太平，隐约间感觉似乎会有什么事发生。”
“沿途不过一些江湖杂鱼罢了，还不敢对朝廷的漕运船起什么歹念，陆大人不必如此，走走走，陪老夫去下两盘棋，兴许就不紧张了。”
单峰推着陆沉来到了船只上的大厅，三人围坐在桌边，有丫鬟给三人奉上了茶，端来了棋盘。
这也是怕陆沉中途没有慕晓芸陪着会寂寞，所以秦王殿下‘贴心’地为陆沉从秦王府准备了几个会些武艺的丫鬟陪着，路上为陆沉解解闷。
三人看着棋盘一言不发，谁也没有说要下棋的意思，忍不住的陆沉开口道：“要不二位大人先下？我在旁边观摩观摩二位的棋路。”
二人对视一眼，见陆沉都这么说了，也不好拒绝，两人就坐在了对立面，开始执子下棋。
陆沉刚开始还在认真地琢磨，虽说自己是个‘臭棋篓子’，但也并非全然不懂围棋。见二人你一颗他一颗，谁也没有要吃子的意思，难道这是什么高深的棋路？
想不通的陆沉便开口问道：“单大人、宋大人，您二位这棋路，我着实是有些看不太懂，怪小子棋艺疏浅，还请二位不吝讲解一番。”
宋清河往棋盘放下一子：“陆大人这都看不懂？”然后抬手朝着单峰抱了抱拳：“四子连珠，承让了单大人。”
“嘿，五子棋啊？我还以为......”
宋清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开口说道：“陆大人见效了，我等武人哪会文人书生那些道道，这五子棋还是在幽夜司实在无聊时候跟学霍冠大人学的。”
“霍大人也是个‘臭棋篓子’？不是......我是说霍大人居然也会五子棋？”
陆沉觉得霍冠教自己刀法，自己在背后说人家不好，就想着解释解释。不过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得好，脑子没跟上眼睛，忘了桌前还坐着两个......
见二人投来不善的目光，陆沉连忙解释道：“不是，二位大人，我并非此意。”
“那陆大人是什么意思？”
“这个...这个...”
正茫然不知所措之际，宋清河开口解围道：“行了，陆大人，无需过多解释，我二人确实是‘臭棋篓子’不假，你又没有说错。”
陆沉也借坡下驴道：“我也是个‘臭棋篓子’，不会什么围棋，来来来，宋大人，你刚才胜了单大人，我陪你下上一盘。”
一连数日，几人都在无聊的航行中度过，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发生。
......
自陆沉前往京江码头，秦王云翊明便来到宫内找自己姐姐汇报此事。
凤鸣宫正殿内，大周女帝慵懒随意歪在美人榻上。两名身着翠色宫装的宫女正跪坐在软垫旁伺候着捶腿揉肩。
忽而凤眸半阖的女帝朱唇微启，一名捧着紫玉葡萄的宫女便忙不迭将晶莹剔透的葡萄送入她口中，当真是一副骄奢淫逸的画面。
一名小太监来到身前，轻声开口道：“启奏陛下，秦王殿下求见。”
“哦？让他进来吧。”抬手示意周围宫人退下，但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云翊明来到大殿内，见自己姐姐这副慵懒的样子，也没有出声相劝，而是开口说起了这几日发生在陆沉身上的事。
“陆沉此子倒是认得清局势，懂得借势而为。”
“姐姐，我让陆沉前去负责漕运一事，可有不妥？”
“这件事你办得很好，既能考验陆沉的忠心，又与江湖势力划清了界限，顺便观察观察此子的办事能力，一举多得。”
得到自己姐姐的认可，云翊明心下不由得松了口气，于是又开口说道：“我将墨渊也交给了陆沉，人尽皆知此刀代表着皇权，代表着朝廷，让陆沉带着此刀前去江南，也是为了让江湖人看明白，陆沉是朝廷器重之人。”
大周女帝听到自己这个弟弟居然让陆沉拿着墨渊刀去了江南，皱了皱眉头，俏脸颇为有些不悦。
“你难道不知墨渊刀从父皇到如今的你，一直是在皇室手里吗？如今将此物交给了陆沉，亏你也想得出来。”
当时霍冠出主意的时候，自己想到陆沉说自己酷爱用刀才想着既然如此，那便让陆沉承自己个情，也没想那么多。
想到此处，心下对霍冠不由得生出了几分不满之色，让你出个主意，害得我还在姐姐面前挨了顿训斥。
霍冠要是知道云翊明心中所想，那得冤死在当场。让你给个代表皇权的信物，你就给墨渊刀？这大周皇族是没有其他能代表身份的信物了吗？
自己还在想着说辞，就听女帝的声音悠悠传来：“你想给陆沉个代表皇权的信物，此事做得没错，错就错在你竟给的是墨渊刀，难道你来宫里跟我说，我赐下个‘如朕亲临’的牌子，不能让江湖势力看清楚陆沉在朝廷的分量吗？”
“是我考虑不周，等陆沉回京，刀也就还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