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是不愿承认又瞒不住的喜欢。
第60章是不愿承认又瞒不住的喜欢。
耳根很热,脸颊发烫,温迎漪咽了一口口水,迟疑片刻,又缓缓打开话本,把插图放进去,本想合上,手却迟迟不动。
她的目光像被点了定xue,久久落在图上两具交织缠绕在一起的身体上。她的肩膀颤动,双眼很快感到一阵发胀,视线模糊不清,眨眼的间隙,脸颊和耳根的红晕也蔓延到了脖间。
医书中为了令阅者能更好的理解书中要义,也常有配图,温迎漪阅书无数,但从未看过这种图。
如此直白且夺目,令人难以直视又忍不住心头隐隐的痒意,想看一眼,再看一眼,如此一再窥视。
水榭里,是一对赤裸相拥的女子,紧密贴合的身躯,薄如纱的被褥搭在两人腰间,挡住隐秘部位,床榻下是散落一地的零乱的衣物和不成双的鞋履。
只这么看着,便能感受到源源不断的燥热从画中流出,落地碰撞出火星,星星点点的火苗将她团团围住,不多时,引燃她这根干燥二十年的枯柴,屋子里顿时热烘烘的,哪还有半点秋后的凉爽。
不雅?也不是。
温迎漪不是很想用这个词来形容,她反而觉得有种特别的美感。与木质xue位木头人偶不同,是一种她从未领略过的美,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忘记了呼吸,心神被牢牢锁在图上,心甘情愿的欣赏。
不得不承认,图上人物的柔美曲线和面部神态刻画的十分到位,可谓惟妙惟肖。
她已经抽不开思绪,去细究书从哪里来,和尘为何会看这此书。
画中,水榭外是一池绽放的夏莲,温迎漪犹如置身其中,仿佛双脚踩在荷叶上。
此刻,屋外忽然电闪雷鸣,承载她的荷叶似乎缓缓下坠,片刻风雨随之而至,倾盆大雨浇灌进荷叶里,不过眨眼功夫,池塘里的水就漫到胸口,很快她会沉入水底,会溺亡。
可她却一丝自救的念头也没有。
“轰隆隆——”一声巨响划破长空,温迎漪猛地惊醒,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物和鞋底,这才分清画里画外。
画似会摄人心魂,迷人心智,连带着书也极具诱惑。
冷静至极的人,在此刻彻底失去判断能力,温迎漪无法判断书好不好,值不值得看。
她虽阅书无数,但眼光挑剔,寻常医书她看不上,与医术无关的杂书更不会看。
不值得。
她将看无用书归纳为浪费时间,本就不多的余岁里,不值得将时间浪费在上头。
可手里的书确实是杂书,她知晓的,此时不知怎么回事,她竟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迫切地翻开话本,想一探究竟,亲自验证是不是杂书,她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从第一页开始看。
屋里安静极了,只有偶尔纸张翻动的微弱声响,以及看到情不能自已时,急促的喘息声,再到后来,是一声声充满无奈的叹息。
不知看了多久,等温迎漪回过神来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她蹲坐在书桌脚下,背倚桌角,由着话本里跌宕起伏的爱情故事占据她的大脑。怅然若失感从四面八方朝她袭来,带着入秋后的丝丝凉意。
她下意识擡手擦拭眼角,指尖感到一阵湿意,她低头,便看到泪珠顺着中指侧腹缓缓滑落,这才发觉自己落了泪。
书中讲述的是一对女子,从相识相知相爱却无法相守的故事,她们一个是相府千金,一个是被父贱卖为奴的婢女。
主仆二人日久生情,互生爱意,偷食禁果,就在你侬我侬之际,相恋之事遭人揭发,两人身份本就有着云泥之别,又是不被世道所认同的禁忌之爱,结局是两人约好殉情,但相府千金却失约了。
故事的结尾,描写是相府千金黄粱一梦后,管事嬷嬷领了个长相与林夕一模一样的新丫鬟朝她闺房走去,正文结尾是四字未完待续……
温迎漪为两人的结局感到遗憾,竟不觉得她们的爱情与旁人有何不同,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后,她不禁感到后怕。
冷静下来后,开始复盘这些日子来,她的异常以及和尘方才对她表露心意时的真实想法。
很快,她便意识到,她的情绪总会莫名受和尘牵动,十分明确的时间点是在和尘为抓野兔毁坏药田而受伤那日。
若是其他师妹受伤,她不会亲自动手包扎,明知和尘受的是小伤,她仍忍不住担心,甚至那时她正遭受蛊毒侵害,为了照顾和尘,她毅然决然服下万妙蚀骨丹,又留和尘过夜。
之后,听到和尘要受十下鞭刑,更是不顾自身情况不允许,强行运作内力,为和尘挡去七下鞭刑。
温迎野留宿的那晚,她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出门散步,稍不注意便走到和尘屋门口。
听到和尘话里话外都不想让她同温迎野同住,还让她留人多住几日,只为了和她住,她心情竟然一下子好了起来。
和尘还说她们是家人,这话令她心头一暖,只是经过七夕,她便不大愿意同和尘做家人了。
在和尘及笄当晚,她蛊毒再次发作,没能陪和尘度过一个完整的及笄礼。后来得知她失踪时,心慌无比,拖着孱弱的身躯,只身到伴月崖寻她。
伴月崖半年未打扫,不论屋内还是屋外,都遍布灰尘,若是放在平日,她断不会答应在那过夜,可从和尘说想看日出,她想也不想就留下来了。
肢体接触,向来是温迎漪不喜的,只要有人稍稍碰到她的身躯,便会周身不自在。
可这份不自在遇上和尘,便失效了。
不论和尘是无意接近,或者有意为之,她都没产生过排斥。起初,她将此事归结于是和尘与她同吃同住十二年,与旁人相比,自然要亲近一些,之后又安慰自己,她们是彼此的家人,家人亲近些也无可厚非。
对于和尘的靠近,她非但不排斥,还有些喜欢,因和尘时常借着两人一冷一热,共睡一榻,体温互补,肢体接触,她将信就信。
如今想来不是,是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对和尘的感情变了质。
自七夕后,她便时常患得患失,加上和尘久不来找她,又联想到和尘写在孔明灯上的愿望,虽然解释过误会,但心里总觉得有那么一人,会在不远的将来,会取代自己。
直到此刻,她终于明白,原来这些时常左右她情绪,使她陷入不断自我怀疑的境地,是吃味,是占有欲,是不愿承认又瞒不住的喜欢。
原来她也喜欢和尘。
可她不能。
雷雨未停,偶有疾风。
云篱举着油纸伞,在温迎漪院门站了许久,从院门往里看,屋内并未掌灯,好似没有人,她鼓足勇气,缓缓走入,等走进了,才发现窗户没关,雨水正随着风从窗户扫进屋内。
受和尘所托,也为了自己的脸面,她必须得来试探温迎漪是否看了话本,有没有机会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