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这亲,若真要成,也该是和她成。
第140章这亲,若真要成,也该是和她成。
温迎漪竟瞒着她独自回肃州了,未说具体缘由,只称家中突发急事需回去处理,让她留在杏林堂等她归来。
若非她再三确认信上所写内容,她几乎以为昨夜的耳鬓厮磨是温迎漪在同她做最后的告别。
此事无论发生在谁身上,都难以接受。与她朝夕相处十八多年的枕边人,连辞行都是通过留信告知,归期不定,只让她等待。
要等多久?
十天半个月?
三年五载?
还是她无法预知的余生?
这世间,她有两个最亲近之人。一个是含辛茹苦将她养大的师傅,已于半年多前离世。
另一个是她自小仰望、不断追随、历尽艰辛才得以站在身边的师姐,更是她此生唯一的爱人,而爱人却在今日清晨选择不告而别。
经历过被亲如生母的师傅抛下一次的人,怎能承受再被亲口许诺要和她一生一世在一起的人抛下第二次。
漫长且充满未知的等待,会耗尽人的耐心,滋生猜忌,最终可能相忘于江湖,或以无尽争吵收场。
话本里都这么写的,她虽未亲身经历,但深知有一定参考性,她追求温迎漪的法子便是从书中汲取来的。
所以,她无法坐以待毙,无法无休无止地等待,更无法遵守昨夜许下的承诺。
这一次,她又要食言了。
“家中突发急事”短短六字,自钻入脑海后,“家”与“急事”便不断扩散抽丝剥茧,化作一根根细且长的铜线,源源不断从无边无界的虚无向她袭来,一层层缠绕、裹紧胸腔内早已不堪重负的心脏,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人才离开多久,她已控制不住地萌生出许多阴暗扭曲的猜测。
这些猜测积压成灰暗云团,悬在头顶上方,压得她难以呼吸。
又幻化成张牙舞爪的魑魅,阴魂不散地萦绕在她的耳边,不断释放令人窒息的结论——她在温迎漪心里毫无分量。
那个二十多年鲜少回去的温家,究竟有什么家事需要她如此急不可耐地回去处理?
尽管难以相信这个难以承受的“事实”,和尘仍尝试平复情绪,几次深呼吸后,扶着院门滑坐在石头门槛上,等神识渐渐清明,再仔细推理其中存在的疑点。
假使突发的急事与温迎漪的母亲和长姐有关,温迎漪断不会在杏林堂犹豫多日,也没有隐瞒她的必要。
因为,这两位家人向来尊重温迎漪的意愿,不会做令她为难的事情来。
那么,唯一可能让她为难的,便只有那个眼中全是利益的父亲了。
可怪就怪在,温家家中突发急事的消息,未由温家亲自写信传送,而是通过怀家转告。
按理而言,温迎漪再不受温介待见,此事也轮不到外人来插手,怀家此番介入,无不证明原本对联姻各有盘算的两家,此刻正在达成某种共识,又或是已然成为盟友。
显然,温家突发的急事与怀家有关。
莫非是……两家重启联姻?!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
暂且不论一直被搁置的联姻为何会突然变得如此着急。先理清一点,既是突发急事,温迎漪为何在收件密信后五六日才动身,而非当日即赶赴肃州?
温迎漪的犹豫不决,是否可以理解为于她而言,联姻本就不重要,也称不上急事。
所以,温迎漪对她的心意始终如一,才会选择多陪她这几日……
但她的一片真心就只值这几日的陪伴吗?
彼此承诺的一生一世以及来生的来生,全都不作数了吗?
和尘越想越委屈,但她不愿这么早下结论,内心深处始终认为温迎漪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如此安慰着自己,起伏不定的胸腔逐渐趋于平缓。
泪水在不知不觉间模糊了视线,她擡起双手,以手背擦拭,再用掌心下方压住眼眶。
冷静过后,和尘再次梳理疑点。
温迎漪身为温家寄养在外二十三年的次女,与温家来往并不频繁,温介只把她当做联姻的棋子,并无父女之情,温迎漪一开始便知晓,对这个名义上的父亲早不抱任何幻想。
由此可知,温介拿捏不了温迎漪,此次前往肃州,应是自愿。
信上只说是“家中突发急事”大抵是怕她知道真相会担心欲要独自承受。
但她对温迎漪隐瞒又不辞而别的“恶举”仍耿耿于怀,仍会止不住的想,是否曾有一瞬间,温迎漪心中的天秤出现过倾斜,而倾斜的那方不是她。
所以,温迎漪才会在决定离开的前一日与她极尽缠绵至深夜,耗尽她的精力,然后趁她沉溺在梦乡时不辞而别。
明明昨夜她们做了等价交易,今日,便是交换彼此秘密的日期。
可温迎漪却毫不留恋地抛下形单影只的她,以及一封含糊其辞连真相都不愿如实告知的信件。
平复下来的情绪因这一环扣一环的疑问又骤然攀升,和尘浑身发颤,手中信纸皱成一团。
难以相信温迎漪即将和别人拜堂成亲的事实,尽管那人是和她一样,是位女子,还是占有她身份的女子。
和尘踉跄起身,呼了口长气,将揉皱的信纸抚平折好,然后踹进怀中,头也不回地往摘星阁方向走。
途中仍反复思虑,试图从中找到温迎漪不辞而别的苦衷。
走至今日的地步,错在她。她身为伴侣,发现爱人情绪不对,没能及时询问,反而一拖再拖,等人主动开口实属不该。
温迎漪向来隐忍,鲜少吐露心事,她早该察觉到才是,几日心神不宁的背后,是这一封封来自怀家的密信。
这段时日内,殷蔓也曾多次邀她前往无相山庄小住,种种迹象皆表明温怀两家又重新捆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