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新奇“帮帮我,艾妲。”
第74章新奇“帮帮我,艾妲。”
玫瑰堡宫。
隔着一张郁金香木写字桌,两位佩洛涅特相对而坐。执政官埋首于数块悬浮的光幕中,一边拨动画面,一边安静地听着露西拉的喋喋不休。
“艾妲,我不是劝过你吗?他现在用着的人工腺体还不知道藏着怎样的隐患,又是怀孕状态,你不该乱注射针剂的。这件事你咨询过第一军区医院的医生吗?你不会只问过了我,就这么草率地用上了吧?”
露西拉啜了口咖啡,这还是她从决律庭带来的袋装咖啡液,执政官办公的时候不习惯有机械体在旁边,所以也没有一位机械侍者能帮她准备润喉的饮品。
她清了清嗓子,又道,“我可从没有对你保证过什么。”
艾妲带着一位裁断官去弦乐宫给卫瓷注射时,她甚至还毫不知情。
“是我做的决定,我当然会对此负责。”执政官擡起眼,微微笑了笑,似乎并未将姐姐的告诫放在心上,“除去卫木月的事情,医生告诉我,他的情绪有些异常,过度低落,还没有激发出足够的omega本能。简而言之,他对玛芮嘉的爱不足以战胜对生育的恐惧。”
那毕竟是一个曾经做了许多年alpha的男人,他尚还没有那种经反复浸染的,认知与本能共同作用下的无私,能够毫无怨言地忍耐着身体的巨大损伤,用自己的血与肉去孕育一个新生命。
对于omega来说顺理成章、自然而然需承担的天职,即便是元帅那样的alpha,也感到恐惧、不安,下意识地抗拒。
艾妲于繁忙之中挤出过一点空隙,与医生闲谈玛芮嘉与它父亲的状况,年轻的女医生并不懂得如何委婉,直言不讳道,
“执政官大人,胎儿发育得很健康,但它父亲的态度在变得越来越消极。可能是随着周数增加,身体负担在加重,不管是乳腺的重新发育,还是频繁的干呕、失禁,都令他难堪且痛苦。这样发展下去,是极大概率有抑郁倾向的。而且他还有过自残的前科,很难保证后续不会有主动伤害自己以及胎儿的冲动。”
艾妲并没有感到难以理解,她从来不认同怀孕是一件幸福的事,喜悦是真实的,但更绵长且持续的是折磨。
况且,这个孩子也并不是因某种纯挚的爱情而诞生的。他深埋在心底的那些不甘与隐痛真的完全消散了吗?他能够毫无芥蒂地认同自己omega的身份,安分地诞下玛芮嘉吗,在他的妹妹还被关在贝尔芬格堡的时候?
关系到玛芮嘉,艾妲并不希望存在一分一毫的不确定性。
他总有反叛的可能,不管被磋磨成什么样,那份表现出来的驯顺总带了一丝强装出来的虚假。
所以,让他遗忘那些过往,直到平安生产,是正确的。
“他需要忘记自己曾经是一个alpha,完全认同自己的omega身份,将怀孕看作是必经的理所当然,才能够发自本能地想要爱惜、保护玛芮嘉。”
艾妲平静地说,“只是暂时性的,并不会妨碍什么。”
况且,失忆状态下的卫瓷,倒是令人意外地具备几分新鲜感。
她垂下眼,抿紧了唇。
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很轻,只碰了碰唇角便离开。在他们尚还维持婚约的时候,元帅从未有过逾矩举动。是因为确认了与她的亲密关系,才那样自然而然地……吗?
“好吧,好吧。我还能反驳执政官不成。”在她对面,露西拉摊了摊手,又将话题引到了她的婚事上,“既然那么看重玛芮嘉,它的官方父亲,你挑选得怎么样了?”
艾妲思索了片刻,脑海中闪过一张张模糊的面庞,她没有多余的精力记得那些omega的容貌,总归都是年轻美丽的,只大概看过他们的出身,与家族中为帝国效力的alpha。
她微微颔首道,“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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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艾妲还是乘飞行艇去了弦乐宫。
这本不在她事先安排的日程之内,一天里有一个时段去一次,确保信息素充盈便足够了。她无法拿孕期的男人来发泄什么,久待也是无味,更遑论一日内去个两三次,毫无意义。
但记忆缺失的元帅天真地、自以为是地约定了“晚上见”,她也莫名答允了,所以偶尔也需要忍耐一些无意义的事情发生。
她轻盈地跃下,爱尔柏塔如往常那样在门口恭候着她,在那一只模样有些滑稽的兔子玩偶旁边,还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他一头长发用发带挽起,眉眼温柔,见到自己“陌生”的妻子有些赧然,但还是迎了上来,轻轻地拥住了她。
相比起高大的男人,少女纤薄而娇小,几乎是被他圈在了怀中。艾妲没有动,她微不可察地拧起了眉,盯着眼前饱满而微微鼓涨的胸膛,忍下了那股轻微的不虞。
她应该伸手重重拧一把,再让男人跪在她面前的。
但是,算了。等玛芮嘉出生之后,她便可以无所顾忌地拿他发泄了。
卫瓷只简单地抱了她一下,便松开了手,他本想揽着她的腰,一同进屋。但这一想法甫一冒出来,却莫名瑟缩一下,于是只有些拘谨地轻声道,“艾妲,你回来了。”
只是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她,他都感到怦然心动,耳后微微泛着红。
他不免遗憾于那些缺失的记忆。心底传来的鼓噪声让他笃定,他确实深爱着这位有着惊人美丽的少女。又或许是,虽然淡忘了过去的一切,但在见到她的第一面,他就难以自制地动了心。
他居然能与她缔结标记关系,成为伴侣,甚至有了孩子。他们一定共同经历过许多甜蜜幸福的瞬间,他竟然都忘记了。
艾妲“嗯”了一声,并没有在意卫瓷显露在脸庞上的想法,经过那一针,元帅似乎变得青涩了些。她还以为他会退化成那幅讨人厌的、寡言且冷肃的上位者模样,看来还不至于那么糟糕。
她不习惯机械体的陪伴,所以爱尔柏塔乖觉地消失,只有卫瓷与她一道用着宵夜。这时早已经过了晚餐的时间,在往常,她应该是直接进入卧房,男人已经自觉地跪好,自己弄得柔软湿润,驯顺地接纳她。
总之,没有什么空闲时间来做这些无聊的事情。艾妲盯着餐盘里热腾腾的甜汤,执起了勺子,缓慢地搅动着,听着卫瓷讲一些关心她的废话。
那些话没在她的心里留下一点涟漪,十分顺滑地从耳边擦过。她只漫不经心地想着,原来他站在丈夫的立场上,能够自以为是地说出这么多话来。在他还是帝国元帅的时候,邀请她用餐,总是刻板又拘谨,严肃得令人生厌。
后来他越发沉默,他们之间更没有什么话可说。
即使有,也是令她烦躁的,诸如什么对她弑兄弑父、罔顾人命的指责,还有为他妹妹卫木月、作践自己的哀求。
等喝完了那一盘甜汤,艾妲上楼沐浴。她本不打算在这里过夜,但正如同一开始所说的,总要忍耐一些无意义的事情发生。所以她换上了蓬松的睡衣,披散着一头长卷发,赤足上了床。
卫瓷已经躺在里侧,多么新奇,艾妲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眼,不过几日前,没有她的首肯,他还只敢跪在床边,背对着她,塌下腰,或者面朝着她,低头含入口中,从上往下看,只能看见他颤动的眼睫与嫣红的嘴唇。
他是一件尚称得上好用的物件,他属于这里,从不是这里属于他。
但丧失记忆的卫瓷明显并没有这个认知,他不知死活地,真的将自己视作为艾妲的另一半,她的丈夫。当少女在他身侧躺下,卫瓷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
他总不自觉有着照顾她的冲动,仿佛理当如此,即使他自己是一个怀孕的omega。
还亮着的床头灯仅有一团模糊的光晕,他看不清艾妲的神情,也无从知晓,执政官正摩挲着手指,仿佛指尖正磋磨着什么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