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备车,去医院
第48章备车,去医院
“林予安——!!!”
一声撕心裂肺、带着极致恐慌的嘶吼猛地炸响在死寂的别院上空,几乎要掀翻屋顶。
周聿深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滚下床,前所未有的狼狈。
他胡乱地用沾染了血迹的薄被裹住林予安冰冷僵硬的身体,赤着脚,打横抱起他,像抱着失而复得又即将碎裂的珍宝,跌跌撞撞地冲出卧室,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调:“来人!备车!去医院!快!!他妈的给我快——!!!”
医院,急诊通道。
刺目的红灯,刺鼻的消毒水味。
周聿深像一头彻底失魂落魄的困兽,头发凌乱,昂贵的丝绸睡衣上大片暗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他像一尊石雕般钉在急救室门外冰冷的地板上,指间夹着的烟早已被他无意识地碾碎成齑粉,烟灰沾满了手指也浑然不觉。
每一秒的等待都像凌迟。
医生那句“外伤导致撕裂,但主要出血点是应激性胃溃疡急性发作”的诊断,反复在他脑海里轰鸣。
应激……胃溃疡……长期的精神高压……
悔恨如同淬了剧毒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疯狂收紧,痛得他几乎蜷缩起来。
他想到林予安日渐凹陷的双颊,想到他眼中越来越浓的死寂,想到他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沉默……
当护士推着昏迷不醒、脸色惨白如纸的林予安转入vip病房时,周聿深几乎是扑到了床边。
他死死地盯着那张毫无生气的脸,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什么叫“失去”的恐惧——他差一点,就真的永远失去了他。
医生拿着化验单和一个小药瓶走了进来,神情凝重:“周先生,林先生的外伤需要时间恢复,胃出血暂时控制住了,但他身体极度虚弱,贫血严重。更重要的是,”医生顿了顿,将那个小小的白色药瓶递到周聿深面前,“我们在他的外套内袋里发现了这个。帕罗西汀,强效抗抑郁药物。剂量很大,而且瓶子快空了。他的精神状态评估非常糟糕,有严重的抑郁倾向,甚至可能伴有自毁倾向。生理的伤好治,心理的伤……需要时间,需要极大的耐心和关爱。他现在就像一个易碎的琉璃盏,任何刺激,哪怕一点点,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周聿深机械地接过那个冰凉的小药瓶。帕罗西汀……抑郁症……长期服药……这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
他自以为是的囚禁,他发泄般的占有,他病态的掌控……原来都是在往林予安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一刀一刀地凌迟!
那些被他暗中监视到的所谓“证据”,那些关于“黎雅”的猜忌,此刻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无边的悔恨和灭顶的恐慌将他彻底淹没。
当林予安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终于虚弱地掀开一丝眼帘时,映入他模糊视线的,不再是周聿深惯有的阴鸷、冷酷和掌控一切的眼神。
而是一双布满蛛网般红血丝、盛满了痛苦、慌乱、恐惧……以及一种近乎笨拙的、小心翼翼的讨好和卑微的眼睛。
“安……安安?”周聿深的声音干涩得厉害,从未有过的轻柔,带着一丝明显的颤抖,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易碎的梦。
他甚至不敢去碰林予安放在被子外的手,只是紧张地、贪婪地注视着他每一丝细微的表情,“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疼得厉害吗?”他顿了顿,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放得更低更柔,带着近乎恳求的讨好,“渴不渴?我……我让人温了蜂蜜水,一点点就好?或者……想不想吃点东西?厨房炖了最软烂的燕窝粥,一点味道都没有……”
林予安只是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眼珠,那双曾经燃烧着火焰、如今却只剩一片死寂荒原的眸子,淡漠地扫过周聿深写满讨好与恐慌的脸,然后,又缓缓地、疲惫地阖上了。仿佛眼前的人,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令人厌倦的幻影。
周聿深的心,被那一眼看得像是被冰锥狠狠刺穿,瞬间鲜血淋漓。但他没有发怒,没有像往常一样用强硬的手段逼迫对方回应。
他默默地拿起旁边温度正好的湿毛巾,动作僵硬得像个刚学步的孩子,却又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轻轻地、一点一点地擦拭林予安额角渗出的冷汗和苍白的脖颈。
他拿起旁边的苹果,开始笨拙地削皮,昂贵的进口苹果在他手里显得那么不听话,果肉被削得坑坑洼洼,大小不一。
“嘶—”一声压抑的抽气声。
锋利的刀尖划过周聿深左右拇指的指腹!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殷红的血珠瞬间沁出,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他快速的看向病床上林予安的反应,却发现他侧脸望向窗外,安静的没有一丝生气。
周聿深没有立即处理伤口,反而夸张的倒吸一口冷气,眉头紧紧皱起,发出比实际疼痛更甚的闷哼声。
“呃!”他故意将受伤的手指举到眼前,让那滴血珠在阳光下更加显眼,带着一丝刻意放大的脆弱和委屈,飞快地瞟向林予安。
他的心跳在胸腔里擂鼓,充满了紧张而卑微的期待:他会看过来吗?会有一丝动容吗?哪怕只是皱一下眉?只要他有一点点反应,一点点在意,就证明他心里还有他周聿深的位置!
(作者:周聿深真不要脸,你把人折腾到医院,你流个血就想让人家心疼,呸!)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周聿深屏住呼吸,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病床上那个人的侧影上。
一秒。
两秒。
三秒。
林予安的姿势没有丝毫改变。
他的视线依旧落在窗外的某一点,仿佛那里有什么无比吸引人的东西,完全屏蔽了身边男人刻意制造的“小意外”。
他甚至没有因为那声抽气而眨一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像静止的蝶翼,投下一小片淡漠的阴影。
那滴刺目的血珠,那声刻意的痛呼,对他而言,不过是空气中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