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杀鸡取卵，非智者所为

叶长青的意识体，在那一丁点嫩芽顶端的朦胧虚影里，百无聊赖地晃了晃自己并不存在的腿。

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只是一缕意识，却保留了身为人类时的习惯，他甚至能想象出自己翘着二郎腿，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的模样。

锦璃姑娘今天没来，一整天都感觉缺点什么，就好像每天追更的网络小说忽然断更，漫画月刊临时休刊一样，心里空落落的，抓心挠肝。

他倒不是真的惦记那个扎着双丫髻、眼神清澈得像山泉的小姑娘。

好吧，或许有那么一丁点儿。

但更主要的，还是惦记她那口甘甜醇厚、蕴含着勃勃生机的精血，以及每次投喂后，系统面板上叮咚作响，随之而来的本源精华反馈。

那可是他能够在这方世界安逸躺平，最终证道成神的唯一绩效指标，是他的终极kpi。

“唉，用户体验做得这么好，黏性还是不够啊。”叶长青在心里一本正经地复盘，“是不是该搞点促销活动？比如投喂七天，赠送道韵感悟一次？或者累计消费，解锁莲叶庇护功能？”

他胡思乱想了一阵，最终还是决定顺其自然，毕竟，作为一个赠品，要求太多容易被用户拉黑。

还是先睡一觉吧，养精蓄锐，等待明天或许会有的五星好评带图返现。

他并不知道。

就在他收敛杂念，意识如潮水般退去，准备进入雷打不动的休眠模式的瞬间，在凡人倾尽一生也无法想象，即便是仙神也需顶礼膜拜、不可触及的九天之巅，在那片连时间长河都为之凝固，空间法则彻底崩解的混沌虚无之中，一双漠然到了极点的眼眸，缓缓睁开。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其中没有日月轮转的轨迹，没有星河生灭的奇景，只有永恒的孤寂与死寂，仿佛自宇宙诞生之初便已存在，见证了三千大道的崛起与凋零，目睹了无数纪元的繁盛与归墟，世间万物在它的注视下，都与尘埃无异。

它的目光，似乎只是遵循着亿万年来的习惯，无意识地扫过诸天万界。

它穿过了壁垒森严的中州神域，无视了那些沉睡着古皇大帝的禁忌陵园。

它掠过了魔气滔天的北漠深渊，对那些咆哮的太古魔神不屑一顾。

它的视线，如同一道无形的裁决之光，最终落在了那片灵气稀薄、被万界强者视为废土的东荒一角，落在了那个不起眼的太玄仙宗，那片被玄天真人新晋列为第一圣地的后山禁区。

然后，这道俯瞰了万古的目光，微微一顿。

它看到了那株沐浴在稀薄灵气中，刚刚从焦黑的莲子中探出一点点嫩芽的青莲。

看到了嫩芽顶端，那道连完整轮廓都算不上，淡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消散的青衣虚影。

下一刻。

“轰——！”

一声无法用任何语言、任何法则来形容的无上道音，在这尊古老存在的意识海最深处轰然炸开！

这声响，超越了因果，颠覆了时空，让他那颗早已被纪元长河冲刷得比混沌顽石还要坚硬、还要冰冷的道心，在此刻轰然破碎，掀起了足以淹没诸天的惊涛骇浪！

那双万古不波的眼眸，有史以来第一次，剧烈地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这……这是……”

一个沙哑、干涩，仿佛蕴含着无尽岁月沧桑的声音，在混沌虚无中颤抖着响起。

“混沌……青莲？！”

没错！那丝气息，太微弱了，弱小到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豆烛火，仿佛任何一道微风都能将其吹熄。

但那股烙印在存在本源之上的至高位格，那种凌驾于诸天万道之上、唯我独尊的创世之韵，他绝对、绝对不会认错！

那是传说中开天辟地之初，与宇宙大道伴生的无上神物！是孕育了最初法则，最终却应大道杀劫而凋零，彻底消失在岁月长河源头的至高存在！

它……竟然再现于世了？

极致的震撼过后，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足以吞噬诸天、让万界重归原点的恐怖贪婪，如同最疯狂的魔念，从破碎的道心最深处疯狂滋生！

得到它！

不惜一切代价，得到它！

只要能得到这株尚在幼苗阶段的混沌青莲，将它的本源与自身大道熔于一炉，他就能补全自身苦修亿万个纪元都未能圆满的最后一块缺憾，挣脱这方宇宙的束缚，真正地超脱一切，成为永恒不灭、言出法随的唯一真宰！

这股焚天煮海的贪念只持续了百万分之一刹那，便被他以无上定力强行压下，仿佛用一座宇宙镇压了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眼眸中的疯狂与炽热如潮水般退去，重新化为深不见底的理智与冰冷。

不行。

操之过急，只会自取灭亡。

此物乃大道之子，气运所钟，如今莲身未成，道果未结，尚在最关键的孕育阶段，受整个宇宙的本源意志庇护。

此时强行夺取，无异于逆天而行，与整个宇宙为敌，必将招来最恐怖的天道反噬。

他毫不怀疑，那下场，绝对会比上个纪元那些自以为是、妄图染指禁忌的蠢货们还要凄惨百倍。

更何况，那几个和他一样，从上个纪元甚至更古老的时代苟延残喘至今的老怪物，恐怕也已经有所感应。

自己一旦稍有异动，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为他人做了嫁衣。

杀鸡取卵，非智者所为。

等待，才是唯一的选择。

“罢了……”

“棋局已变，混沌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