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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赵霁珩)

番外二(赵霁珩)

赵霁珩很少做梦。

他向来是清醒且克制的人,案牍如山时能伏案至天明,身陷险境时也总能算准每一步退路。

可这夜刑部值房的烛火将尽时,他竟睡着了。

梦里是柳溪镇的酒香。

他站在忘忧居的柜台前,崔泠正低头往陶壶灌酒,他伸手想讨一杯酒,可手还未伸出,她便如烟散去。

醒来时,天还未亮。

砚台里的墨早已干涸,案头摊着未批完的卷宗。他揉了揉眉心,起身推开窗,窗外的天色还暗着,邺都的晨雾裹着远处更夫的梆子声。

卯时,他在刑部旁的早点铺子吃面。

老板笑着招呼:“赵大人还是老规矩?”

赵霁珩颔首。

热腾腾的阳春面,多一勺醋。这家铺子开了二十年,面条劲道,汤头清亮,是他常来的地方。

赵霁珩踏入刑部大牢时,外头忽然下了一场急雨。

牢房深处,一个老者蜷缩在草席上,听见铁链声响,身子动了动。

“张伯年。”赵霁珩将一册案卷丢在他面前,“两年前漕运银失踪案,最后经手的人是你。”

“赵大人,老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您还指望我翻供?”

“不指望。”赵霁珩蹲下身,袖中滑出一枚铜钱,“但你孙子前日进了京,眼下正在城南的客栈。”

铜钱滚到老者跟前。

那是枚特制的漕银铜钱,边缘有一道细刻痕,两年前那批失踪官银的暗记。

半个时辰后,赵霁珩走出大牢,刑部书吏追上来:“大人,张伯年招了。”

“截胡的另有其人。”赵霁珩打断他,从袖中抽出一封信,“带着这个去都察院找陈威,就说漕运衙门的李主事,该换换了。”

书吏接过信,忍不住问道:“大人怎么断定张伯年会开口?”

“他偷藏的那枚铜钱,是给他孙子的周岁礼。”赵霁珩望向远处被雨水打湿的屋檐,“贪官会赌上九族的命,但赌徒,”他轻笑一声,“舍不得最后一枚筹码。”

翌日朝会,漕运衙门换主的消息炸了锅。散朝时兵部侍郎拦住他:“赵大人好手段,不过李主事可是刘阁老...”

“刘阁老递了告病的折子。”赵霁珩连眼皮都没擡,“对了,贵公子在扬州买的宅子,地契似乎有些问题。”

兵部侍郎的脸霎时惨白。

入夜时分,赵霁珩径直去了城西的一间茶楼。二楼雅间里,对面之人推来一叠文书:“查清了,李主事背后是……”

“不急。”赵霁珩沏了杯陈年普洱,“先说说陇南送来的那批军马,为何会出现在私盐贩子的车队里?”

茶汤在杯中打了个旋,映出他眼底的冷光。这朝堂就像一盘棋,有人落子,就得有人提刑。而他,最擅长让棋子自己开口。

赵霁珩回到府邸时,已是深夜。

檐下灯笼被风吹得摇晃,他解下氅衣递给侍从,却见门外站着一道身影,赵厉罡负手而立,目光沉沉地望着他。

“父亲。”他拱手行礼。

“漕运的案子,你动得太急。”赵厉罡声音低沉,“刘阁老虽告病,但他的门生故旧仍在朝中。”

赵霁珩神色未变:“证据确凿。”

“你以为朝堂之上,仅凭证据就能定乾坤?”

赵霁珩擡眸,直视父亲:“若证据无用,刑部何必存在?”

父子二人对峙片刻,赵厉罡忽然叹了口气:“你和你母亲一样固执。”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刺进赵霁珩的心脏。他沉默片刻,才道:“母亲当年若不固执,赵家早已不复存在。”

赵厉罡神色一滞,最终只是摆了摆手:“罢了。陇南军马的事,你不要再查。”

“为何?”

“那批军马,是陛下默许的。”

赵厉罡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递给他:“自己看吧。”

信上只有寥寥数语,却盖着天子私印。赵霁珩指尖微颤,忽然明白了什么。

“明日告假吧。”赵厉罡拍了拍他的肩,“去城南的兰园走走,你母亲生前最爱那里的兰花。”

待父亲离去,赵霁珩独自站在廊下,任由冷风吹散胸口的郁气。

翌日,赵霁珩告假去了兰园。

雨后初晴,幽兰凝露,恍若当年母亲带他来时的模样。他在兰丛边站了许久,直到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赵大人好雅兴。”

回头,竟是百里琂。

赵霁珩拱手:“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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